地窖的青石板还带着深夜的凉意,杨阳推门进来时,袖中暖玉坠子撞在药瓶上,发出细碎的响。
这是他为林婉清治疗的第七日,烛台上的白芷香燃到第三截,混着床头未干的血帕子味,在狭小空间里凝成一团湿重的雾。
林婉清蜷在铺着棉絮的木床上,指尖泛着青灰,像被冻在冰里的竹枝。
杨阳刚在床沿坐下,她便轻轻咳起来,帕子掩住唇,指缝里渗出一缕血丝,比前几日更艳。
"今日脉相......"他伸手搭在她腕间,法力顺着指尖探入,却被一团翻涌的黑毒顶了回来。
心脏猛地一沉——这毒比昨日又深了三分,已经啃到心脉了。
林婉清偏过头,眼尾还沾着咳出来的泪:"杨大哥,别骗我。"她的声音轻得像落在雪上的羽毛,"我能感觉到,它在吃我的魂。"
杨阳喉结动了动。
这七日里,他试过用木系法力温养受损的经脉,用徐掌柜给的千年茯苓吊住元气,甚至翻出那卷染血绢帛里的解法——可那上面关于"蚀骨散"的记载,只写了半句"需以命魂为引"便被血渍盖住了。
"会有办法的。"他扯出个笑,掌心按在她心口,绿色法力如细流渗进去,将那团黑毒暂时逼退些,"昨日我去万药阁,刘长老说他曾见过类似的毒,许是......"
"杨大哥。"林婉清突然抓住他的手腕。
她的手冷得惊人,指甲盖泛着青,却握得极紧,"你见过云州的桃林吗?"
杨阳一怔。
"我阿爹说,他年轻时在云州当护院,春天漫山的桃花落下来,能把溪水染成粉的。"她望着头顶漏下的月光,瞳孔里映着摇晃的烛火,"我总说等我筑基了,要去看。
可现在......"
她的手指慢慢松开,落在他手背上,像片将坠的叶:"还有我弟弟阿和,他才七岁,我总怕我走了,没人教他认药草......"
杨阳的指节微微发颤。
他想起前日替她喂药时,这姑娘还在念叨要攒钱给弟弟买块平安玉牌;想起她第一次见他时,因为咳得太厉害,把药碗都打翻在自己青布裙上。
"阿和我会照顾。"他声音发哑,"桃林......等你好了,我陪你去。"
林婉清笑了,眼尾的泪在烛火下闪了闪:"杨大哥,你真好。"她的目光落在他腰间的千机伞上,那伞面水纹今日格外清亮,"你这样的人,该活很久很久的。"
法力突然在指尖断掉。
杨阳猛地抬头——林婉清的瞳孔正在扩散,原本泛着病态红潮的脸颊,刹那间白得像张纸。
"婉清?"他按住她人中,法力不要命地往她体内灌,"婉清!"
回应他的是一声极轻的叹息。
她的头缓缓歪向右侧,沾着血的帕子从指缝滑落,眼神凝固在墙角那道半指宽的地缝上,像是看见什么。
杨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
地缝里有半截发霉的木片,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伸手探向她鼻息——没有了。
"不。"他颤抖着摸向她心口,那里已经凉透了。
指尖碰到她颈侧时,突然顿住——有什么东西擦过他手背,极轻,像蛇信子。
他猛地转头。
地缝里不知何时爬出一缕黑气,细得像根线,正缓缓往林婉清的耳后钻。
杨阳指尖掐诀,二阶净灵符"唰"地燃起来,可等他扑过去时,那黑气已经不见了,只余下地缝里几星暗红的血渍,像谁用指甲抠出来的。
"婉清?"他回到床边,抓住她的手拼命搓揉,"婉清你醒醒,我、我再试试......"
木床吱呀响了一声。
林婉清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极轻,像被风吹动的草叶。
杨阳的呼吸猛地一滞——她的眼皮颤了颤,又不动了。
地窖外传来三更梆子声。
杨阳盯着她逐渐冷去的脸,喉咙里像塞了块烧红的炭。
那缕黑气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和那日老妇化作黑雾时的怨毒眼神重叠在一起。
他摸出怀里的染血绢帛,展开时,被血渍盖住的字迹突然泛出微光。
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半句话的后半段:"蚀骨散者,借魂续命,七日为限......"
林婉清的手指又动了动。
杨阳猛地抬头。
她的睫毛在月光下投出极小的阴影,像只就要振翅的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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