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的铃声像被拉长的橡皮筋,慢悠悠地在走廊里散开,带着冬日午后特有的慵懒。林溪把最后一本作业本塞进书包,帆布书包带被压得微微下垂,值日生的抹布还在讲台上滴着水,在木质桌面上晕开小小的水痕。夕阳透过窗户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光斑,粉笔灰在光带里轻轻浮动,像被阳光捕捉的星子。
“我先走啦!”苏晓晓挎着书包跑过来,发梢的粉色蝴蝶结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像只停在枝头的蝴蝶。“赵磊在楼下等我,说好去买新出的草莓糖葫芦,听说上面还撒了杏仁碎呢!”她凑近林溪耳边,压低声音说,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刚才看见陆知行在操场等你,手里还攥着橘子糖,指尖都捏出红印子了,快去快去!”说完冲她挤挤眼睛,像只偷跑的小兔子般窜出了教室,帆布鞋在地板上踩出轻快的声响。
林溪的脸颊有点发烫,像被夕阳晒暖的年糕,低头快速整理着桌肚。指尖碰到江翊送的那本数学笔记本,浅蓝色的封面在夕阳下泛着温柔的光,封面上画的小星空闪着细碎的银辉。她想起下午在图书馆偶遇江翊的事,心里还藏着点没散去的惊讶——那个永远冷静的学霸,解物理题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人,原来也会为家庭沟通烦恼,会偷偷看厚厚的心理学书,会在笔记本上写满“情绪管理”的批注。
锁好教室门时,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只有清洁阿姨推着拖把车慢慢走过,塑料桶在地面拖出滋滋的声响,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林溪抱着书包往操场走,远远就看见陆知行站在篮球架下,背对着她踢着脚下的小石子,灰色围巾在风里轻轻晃动,像只展翅的小鸟。他的校服外套拉链没拉到顶,露出里面印着篮球图案的黑色卫衣,背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带着点等待的温柔。
“等很久了吗?”林溪走到他身边时,他刚好转身,眼睛亮得像落了星星,比天边的晚霞还要亮。陆知行摇摇头,把手里的橘子糖递过来,金色的糖纸在夕阳下闪闪发亮,像块小小的金砖:“刚下课就过来了,给你留的橘子糖,今天是橘子味的好运,吃了就能解出所有数学题。”
林溪接过糖剥开,甜味在舌尖散开,带着阳光晒过的暖意,像把刚才整理书包的疲惫都融化了。“今天在图书馆碰到江翊了。”她踢着脚下的积雪,声音轻轻的,雪花被踩得咯吱作响,“你猜他在看什么书?提示一下,不是理科类的。”陆知行挑眉,假装思考,手指在下巴上轻轻点着:“物理竞赛辅导书?不对……高等数学?也不对,难道是天文杂志?”
“都不是。”林溪笑着摇头,睫毛上沾着的细碎亮片在夕阳下闪了闪,“是心理学的书,厚厚的一本,蓝色封面的,还在认真做笔记呢。”她想起江翊用物理知识解释沟通障碍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他说亲子沟通出问题就像电路短路,需要找到断点重新连接,还挺有意思的,像在解一道生活应用题。”
陆知行的脚步顿了顿,踢石子的动作停了下来,小石子在雪地上滚出段距离,留下浅浅的痕迹。“他……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他的语气里带着点担忧,眉头微微蹙起,林溪突然想起跨年夜江翊修音响时沉默的样子,他蹲在地上调试线路,半天没说一句话,原来大家都悄悄注意着彼此的异常,只是没说出口,像藏在雪下的种子。
“好像是和家里闹矛盾了,关于物理竞赛的事。”林溪剥开第二颗橘子糖,递给他一半,糖纸在手里折成小小的方块,“不过他说已经跟老师沟通了,老师会帮他跟家长谈。”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雪地上交叠成温柔的形状,像幅流动的画,“我以前总觉得江翊什么都不怕,成绩好,性格又冷静,像台精准的解题机器,原来他也有烦恼,也会有解不开的‘生活题’。”
陆知行咬着橘子糖,含糊地说:“再厉害的人也会有烦恼吧,就像再准的投篮也会有失误的时候。”他捡起地上的篮球,在手里转了半圈,篮球表面的纹路在夕阳下清晰可见,“你以为我打篮球就没烦恼吗?上次关键赛投丢最后一个球,我懊恼了整整一周,晚上都睡不着,总在想如果当时再跳高点,如果角度再偏一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他顿了顿,指尖在篮球上轻轻敲着,“后来教练跟我说,烦恼就像多余的防守队员,你越在意,它越会拦住你的路,不如专注下一次进攻。”
林溪看着他投篮的背影,夕阳把他的轮廓描上金边,连绒毛都看得清清楚楚,突然觉得眼前的少年变得更真实了。她以前总觉得陆知行是阳光开朗的代名词,永远笑着,永远充满活力,会在跨年夜准备告白,会把围巾让给她,会藏橘子糖在口袋里,却没想过他也会有投篮失误的懊恼,会为没说出口的话辗转反侧,会把烦恼藏在笑容后面。
“那你……现在有烦恼吗?”林溪犹豫了很久,手指在书包带上绕了两圈,还是轻声问出口。话一说完就有点后悔,觉得太冒昧,像闯进了别人的秘密花园,手指紧张地抠着书包带,橘子糖的甜味突然变得有点淡,像被风吹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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