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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转眼又是一年春暖花开。
皇帝决议奉皇太后南巡,以览江南春色,体察民情。
然而太后自去岁染上痘疫后,凤体一直未能彻底康复,仍需在宫中静养,此次便无法随行。
皇后富察氏虽也大病初愈,气色虚弱,但中宫身份在此,不得不强撑病体,陪同皇帝南下,以显帝后和睦。
圣驾南巡,后宫随行人选自是经过一番考量。
纯嫔苏绿筠性子温和,育有三阿哥,资历也够;嘉嫔金玉妍艳丽活泼,又育有四阿哥,深谙讨好之道;娴贵人如懿虽复宠不久,但皇帝终究存了丝旧念;玫贵人、舒贵人、庆贵人等皆是近年新宠,且太后亦有示意,带着添些新鲜意趣。
至于位份最高的令贵妃魏嬿婉,皇帝虽极想带她同去,但她所出的五阿哥永璟年仅一岁,正是离不得生母的时候,加之南巡路途奔波,恐对幼儿不宜。
几经权衡,皇帝只得忍痛将爱妃幼子留在宫中。
临行前几日,皇帝几乎夜夜宿在永寿宫,对魏嬿婉和永璐更是百般不舍。
这日午后,皇帝下朝后便径直来了永寿宫。
殿内温暖如春,地毯上铺着厚厚的软垫,刚满周岁的永璟穿着大红锦缎袄裤,正摇摇晃晃地学着走路,胖乎乎的小脸上一双酷似皇帝的凤眼炯炯有神,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皇阿玛”,虽不清脆,却足以让皇帝心花怒放。
“哎!朕的永璟真聪明!”皇帝一把将扑过来的儿子高高举起,引得永璟咯咯直笑。
魏嬿婉站在一旁,穿着一身湖水绿的常服,未多装饰,只鬓边簪了一朵新鲜的玉兰花,笑吟吟地看着父子嬉闹,眉眼间尽是温柔满足。
“皇上仔细手酸,永璐如今沉了不少呢。”
她上前,体贴地接过孩子,柔声道,“永璟,皇阿玛要出远门了,快多叫几声皇阿玛,让皇阿玛记得想咱们。”
永璟似懂非懂,却愈发卖力地“阿玛阿玛”叫着,还嘟着嘴去亲皇帝的脸。
皇帝被幼子这般依恋,心中软成一片,搂着魏嬿婉和孩子,叹道:“若不是永璟还小,朕真想带你们母子一同去。江南此时正是好风光。”
魏嬿婉将脸轻轻靠在他肩头,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眷恋与懂事:“皇上心意,臣妾与永璟都明白。只是永璟年幼,经不得舟车劳顿,臣妾留在宫中照顾他,皇上才能安心南巡。”
“臣妾只盼皇上一切顺利,早日回銮。臣妾和永璟会在宫里日日盼着皇上的。”
她抬起眼,眼中水光潋滟,却又强忍着不落下泪来,那份强颜欢笑的柔顺与不舍,看得皇帝心疼不已,更是怜爱万分。
“你放心,朕尽快回来。宫中一切朕已安排妥当,你有事可直接去寻皇额娘,或是让内务府直接报给朕。永寿宫的护卫朕也加派了人手,定不让你们母子受半点委屈。”
皇帝细细叮嘱,又赏下无数珠宝锦缎、玩具补品,恨不得将库房都搬来永寿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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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程那日,京城朝阳初升,仪仗煊赫,旌旗招展。
皇帝御驾亲临午门,接受百官送行。
后宫妃嫔们也按品阶跪送。
皇后穿着厚重的朝服,脸色在晨曦下显得尤为苍白,强撑着维持仪态。
其他随行的嫔妃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难掩兴奋之情。
魏嬿婉穿着一身庄重的贵妃吉服,领着留守宫中的嫔妃和宫人,站在送行队伍的最前方。
她低垂着头,姿态恭谨柔顺,在皇帝御驾经过时,她抬起头,目光盈盈地望向他,那眼神中包含了千言万语的不舍、依恋与祝福,唇边却凝着一抹无比温婉得体的微笑。
皇帝的目光与她交汇,心中又是一荡,对她更是添了几分愧疚与惦念。他微微颔首,示意她放心。
御驾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官道尽头。众人这才起身。
魏嬿婉站在原地,望着御驾远去的方向,脸上的温婉笑容慢慢收敛起来,转化为一种深沉的平静。
阳光照在她华美的贵妃袍服上,反射出耀眼却冰冷的光芒。
永璟还小?离不开生母?
她心中冷笑。这自然是一部分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她需要这段皇帝不在京的时间。
宫中太后病弱,皇后离宫,她这位手握宫权、享皇贵妃份例、又有皇子傍身的贵妃,便是实际上的后宫第一人。
这是她巩固权力、清理障碍、布局未来的绝佳时机。
如懿、金玉妍……你们且在南边好好争宠吧。
等你们回来,这紫禁城,或许就该变天了。
她转身,仪态万方地扶住宫女的手,声音平稳无波:“回宫。五阿哥该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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