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能穿透病房厚重的遮光帘,室内依旧依靠着冷白的灯光照明。仪器规律的滴答声和空气净化器的低鸣,构成了这片死寂空间里唯一的背景音。
赵山河依旧保持着之前的坐姿,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支撑着膝盖,十指交叉抵在下颌。但此刻,他眼中翻涌的已不再是纯粹的杀意和暴戾,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深沉的思虑。
孩子。
这两个字在他脑中反复回荡,如同投入古井的巨石,激起层层叠叠、难以平息的涟漪。
他的血脉。
这认知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撞碎了他由前世血仇构筑起的坚硬外壳,露出了里面连他自己都感到陌生的柔软和……混乱。
复仇是他重活一世的核心理由,是支撑他走到今天的冰冷基石。他计划好了一切,清算、碾压、让所有背叛者和敌人付出最惨痛的代价。白慕婉,这个前世的罪魁祸首,今生的叛徒与棋子,本应在他计划的最末端,承受他最极致的怒火与折磨,然后像垃圾一样被彻底清除。
可如今,这个女人的腹中,却孕育着他的骨血。
这简直荒谬得像命运最恶毒的玩笑!他恨她入骨,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却偏偏与她有了最深刻的血脉链接?
一种强烈的排斥感和生理性的厌恶涌上心头。那是他的孩子,却也是白慕婉的孩子。每一次胎动,都会提醒他那段充满算计与背叛的过往,提醒他曾经的眼瞎与愚蠢。
杀了她。复仇的念头依旧在黑暗中疯狂叫嚣,带着前世焚心刻骨的痛楚。只要她消失,这个不该存在的意外也会随之消失,他的复仇之路将重回“纯净”,不再有任何令人烦躁的枝节。
但……那孩子呢?
那不仅仅是一团细胞,那是他赵山河生命的延续,是赵氏血脉的继承。在这个充满刀光剑影、步步惊心的世界里,一个合法的继承人,所代表的不仅仅是生物学上的意义,更是稳定内部、对外博弈的巨大战略资产。秦琉璃说得冰冷而准确——他的血脉,不容有失。
两种截然相反的冲动在他体内疯狂撕扯。理性的天平在反复摇摆,一端是燃烧了两世的仇恨,另一端是冰冷的现实利益和……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源自血脉深处的原始悸动。
他闭上眼,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前世父母惨死烈焰中的景象,那绝望的嘶嚎仿佛就在耳边。紧接着,却又闪过一个模糊的、柔软脆弱的婴儿轮廓……
厌恶,抗拒,杀意,保护欲,冰冷算计,血脉本能……种种情绪交织缠绕,如同最混乱的藤蔓,勒得他几乎窒息。
良久,他极其缓慢地抬起头,目光重新变得深不见底,但深处的冰寒似乎沉淀了下去,化为一种更加复杂难测的幽暗。
他做出了决定。
仇恨不会消失,白慕婉的罪责也不会被抹去。但这个意外出现的孩子……是变量,也是筹码。
他不会亲手去碰白慕婉,至少现在不会。并非原谅,而是权衡之后的冰冷抉择。秦琉璃的承诺提供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由她来控制这个“容器”,确保“资产”的安全诞生。
在这个孩子平安降生之前,白慕婉可以活着。但她也仅仅只是一个被严格看管的、孕育工具的容器。她的命运,依旧悬于一线,最终的决定权,仍在他在他手中。生育之后,才是真正清算的时刻。
而这个过程,恰好与他下一步的计划并行不悖。
南城的局已近尾声,内部的脓疮即将挤净。是时候,将目光投向更广阔的棋盘了。
燕京。
王砚亭那条老狐狸,查家那摊浑水,还有那些藏在幕后的、以为可以隔岸观火、坐收渔利的势力……他厌倦了被动防守,等待别人出招。
既然风暴不可避免,那不如由他亲自去燕京,掀起一场更大的风暴!
他要主动出击,将战场引向敌人的腹地。他要让所有人知道,赵山河即便“重伤初愈”,也依然是能撕碎一切的猛虎,而非困守南城的病猫。
一个孩子的出现,改变了一些事的优先级,却从未动摇他复仇与征服的核心。反而,给了他一个更充足、更不容置疑的理由,以最强硬的姿态,踏入那片权力核心的角斗场。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而坚定,之前的混乱和无措被彻底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掌控欲。
他的眼神望着阴暗处,那里有守候的毛亮。
“准备一下。”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南城事了,我们北上。”
“入驻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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