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苑”并非一座苑囿,而是一处深藏于南城边缘湿地区域、伪装成水文监测站的绝对安全屋。
四周是茫茫芦苇荡与交错的水道,仅有几条极其隐蔽的道路通往外界,电子屏蔽与物理防御等级甚至超过了云栖苑。
这里没有华丽的装饰,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无处不在的监控探头、以及空气里弥漫的、淡淡的消毒水味。每一个房间都如同精密牢笼,隔音极佳,门锁由中央控制系统直接掌握。
白慕婉被带入这里时,精神已处于半麻木状态。巨大的惊吓、怀孕消息的冲击、以及对未来的彻底茫然,让她像一具失去灵魂的玩偶,任由两名沉默干练的女护工搀扶着,完成了一系列繁琐的检查、沐浴、更衣。
她换上了一身柔软却毫无个性的灰白色棉质衣物,所有的私人物品,包括那部致命的旧手机和林书铭给的U盘,早已被秦琉璃的人收走。她坐在分配给她房间的床上,房间宽敞,设施齐全,甚至称得上舒适,但那种无处不在的、被严密监控的窒息感,比在云栖苑时强烈十倍。
门无声滑开。
秦琉璃走了进来。
她同样换了一身衣服,不再是那件标志性的黑色风衣,而是一套剪裁利落的深蓝色作战服,长发束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那双冰冷得不含一丝杂质的凤眸。她手中拿着一个平板电脑,上面显示着白慕婉刚刚完成的全面体检报告。
白慕婉身体一颤,下意识地用手护住小腹,眼中充满了惊恐和哀求,像只等待宰割的羔羊。
秦琉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落在平板上。
“白慕婉,”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清晰响起,如同法官宣读判决,“根据全面检查结果,确认妊娠,七周左右。目前母体指标:轻度营养不良,神经紧张度过高,伴有早期妊娠应激反应。胎儿初步检测未见明显结构异常,但母体状态对胚胎发育构成潜在风险。”
她抬起眼,目光如同手术刀般落在白慕婉身上:“从现在起,忘记你的身份,忘记你的过去,忘记所有不该有的念头。你的唯一任务,就是配合医疗团队,确保你腹中胎儿健康发育,直至足月生产。”
没有安慰,没有解释,只有直白到残酷的命令。
“我会在这里。”秦琉璃继续道,语气平淡却带着千钧重压,“负责你的安全,也负责监控你的‘任务’进度。你的所有饮食、作息、医疗方案,均由我最终批准。你接触的每一个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在监控之下。”
她微微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看着白慕婉:“记住我的承诺。也记住赵山河的话——孩子,必须万无一失。”
“在此期间,你活着,你得到最好的照料。但任何试图伤害自身或胎儿的行为,任何不安分的举动,都将被视为背叛。”秦琉璃的凤眸微微眯起,里面闪过一丝令人冻结的寒光,“背叛的下场,你应该很清楚。死亡,对你来说,或许会成为一种奢求。”
白慕婉猛地抖了一下,眼泪无声地滑落,却不敢哭出声。
秦琉璃似乎对她的反应毫不在意,转身在平板电脑上操作了几下。
“这是你的每日日程表、营养食谱、以及允许阅读的书籍列表。没有娱乐,没有外界信息,没有未经批准的交谈。你需要做的,就是吃、睡、配合检查、保持情绪稳定——哪怕是伪装出来的稳定。”
她将平板放在床头柜上。
“这是你唯一的选择。也是你目前唯一的价值所在。”
说完,秦琉璃不再多看她一眼,转身离开。厚重的房门无声滑闭,将白慕婉彻底锁在这个冰冷、精密、绝对受控的牢笼之中。
白慕婉瘫软在床上,巨大的恐惧和绝望再次将她淹没。但这一次,在那无边的黑暗里,却奇异般地滋生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扭曲的希冀——因为孩子,她暂时活下来了。也因为孩子,她似乎……有了一点点可怜的、作为“容器”的价值。
她颤抖的手,再一次轻轻覆上自己依旧平坦的小腹。
那里,孕育着恨她入骨的男人的孩子,也孕育着她苟延残喘的唯一凭依。
秦琉璃站在走廊外的监控中心,巨大的屏幕墙分割成数十个画面,全方位无死角地显示着白慕婉房间内外的每一个角落。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中那个蜷缩起来、无声哭泣的女人。
承诺,开始执行。
控制,已然就位。
而她手中的利刃,在确保“资产”安全的同时,也已磨砺完毕,即将跟随她的君王,指向新的战场——燕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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