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明谷久久没有回应李抗虏的提议。
宴客厅里只剩下茶水倒入杯中的轻响和几人沉稳的呼吸声。
查永昌和李荣邦屏息凝神，不敢打扰父辈们的思绪。
他们知道，那段涉及赵泰安的往事，绝不仅仅是商业竞争那么简单，其中牵扯的恩怨情仇，远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刻和血腥。
终于，查明谷缓缓放下茶杯，抬起眼，目光平静地看向李抗虏，那平静之下，却仿佛涌动着暗流。
“抗虏老哥，”查永昌的声音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沙哑，“你觉得，赵泰安的儿子儿媳……真的是王家搞出来的意外吗？”
此言一出，李抗虏瞳孔微缩，查明栋和李抗日更是心头剧震！
查永昌和李荣邦更是短暂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李抗虏脸上的唏嘘之色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军人的锐利和凝重：“明谷，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交警部门的最终报告……”
“报告是可以做的。”查明谷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穿透力，“刹车线被人用高腐蚀性液体处理过，断口平滑，像是专业手法。肇事司机背景干净得像张白纸，偏偏在事发前一周，他那个烂赌鬼弟弟欠下的巨额债务被一个查不到来源的境外账户还清了。还有那个泥头车，所属的公司三个月前刚刚完成股权变更，背后的实际控制人层层嵌套，最后指向一个……已经注销的海外皮包公司。”
他每说一句，李抗虏的脸色就沉下一分。这些细节，显然不是普通渠道能轻易获取的。
“你的意思是……谋杀！！”李抗虏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寒意。
查明谷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抗虏老哥，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星核’这个概念，最早是从哪里流出来的吗？”
查永昌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愕。查明栋也是眉头紧锁。
李抗虏沉吟片刻，不确定地说：“不是……赵家那个躺在ICU的孙子，赵山河弄出来的吗？”
“是，也不是。”查明谷的目光变得悠远，“更早的时候，大概三十多年前，有一次我和赵泰安喝酒，他喝多了，指着天上的星星说过一些醉话……说什么未来的能源不在天上，在地底，在一种……能‘呼吸’的石头里。当时我只当他是醉话，没在意。直到最近‘星核’技术横空出世，我才想起他当年那些话……”
他看向李抗虏，眼神深邃：“赵泰安那个老狐狸，可能几十年前，就在谋划这个东西了。他隐忍不发，装病示弱，甚至可能……连他儿子的车祸，都在他的算计之内，或者，是他为了推动某个局，不得不付出的……代价。”
“代价？！”查明栋失声低呼，难以置信。虎毒尚不食子，赵泰安会狠到这种地步？
李抗虏也是眉头紧锁，缓缓摇头：“这……不太可能吧？赵振业怎么说也是他的独子！”
“独子？”查明谷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冰冷，“在有些人眼里，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牺牲的，只要代价足够。赵泰安就是这样的人。你不像我和他接触的多，你以为他当年在南洋是怎么杀出来的？心不够狠，手不够黑，早就尸沉大海了！”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去看他？以什么身份？抗虏老哥，我劝你收起这个念头。以我对赵泰安的了解，他现在就是就算是一头即将入土的老虎，但谁靠近，都可能被他临死前咬断喉咙。他现在闭门于南城，未必是真的垮了，也许……只是在等待下一个猎物。”
宴客厅内再次陷入死寂。查明谷的话，像一块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的心头。如果赵振业夫妇的死真的是赵泰安已牺牲儿子来布局，那这个老人隐藏的能量和心机，将可怕到令人窒息。
李抗虏沉默了许久，最终长长地叹了口气，那口气中带着疲惫和一丝释然：“罢了……罢了...........你说得对。有些浑水，确实不该蹚。老了，就图个安稳吧。”
他不再提去南城的事。有些伤口，不能碰；有些秘密，知道得越少，活得越久。
查明谷点了点头，重新端起茶杯，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对话从未发生过。
他看向查永昌和李荣邦，语气中带着对下一代的温柔：
“燕京这边，大局已定。以后就靠你们自己了！对孩子们也适当的放手，你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是，伯父（查叔）。”查永昌和李荣邦应命。
一场瓜分盛宴，最终却在老一辈对往事的追忆和对一个远在南城、看似日薄西山的老人的忌惮中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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