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海腥味混合着浓烈的、如同生物体腔内部特有的粘液与腐败气息,如同实质的巨浪,狠狠灌满了整个管道枢纽站!那股从崩塌破口中倒灌而入的强风,带着深海般的湿冷和压力,吹得人几乎窒息。
“该死……‘深巢’……它被震开了?!”顾骁的声音带着一种沈聿修从未听过的、近乎战栗的惊骇,瞬间被淹没在持续不断的金属扭曲断裂声和倾泻而下的废墟洪流中。
沈聿修被苏晚撞飞,重重摔在冰冷的、被浑浊液体和苔藓覆盖的地面,腰间的剧痛如同无数烧红的钢针再次狠狠刺入神经,让他眼前彻底被黑暗笼罩,意识在剧痛的深渊边缘疯狂挣扎。他只能模糊地感觉到苏晚扑倒在他身边,一只冰冷而颤抖的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胳膊,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皮肉里。“沈老师!坚持住!”苏晚嘶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和不顾一切的决绝,穿透了震耳欲聋的噪音,在他耳边响起。
坚持?沈聿修的意识在剧痛和眩晕中沉浮,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断裂般的痛楚,鲜血从腰侧不断涌出,带走他的体温和力量。他艰难地转动模糊的视线,透过弥漫的灰尘和水雾,看向那崩塌露出的巨大破口。那不再是一个简单的管道破洞。
破口边缘,断裂的金属管道如同被巨兽利齿撕咬过,扭曲狰狞。破口后面,是一个……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巨大得令人心胆俱裂的空间!幽暗,深邃,无边无际。
没有荧光苔藓,却并非纯粹的黑暗。一种幽冷的、仿佛源自生命本身的、淡淡的、流动的蓝绿色辉光,如同呼吸般在空间的深处脉动着,勾勒出令人头皮发麻的轮廓。
那不是人工建造的结构!那巨大的弧形穹顶,覆盖着厚厚的、半透明的、如同生物角质层般的暗色物质,表面布满了粗大虬结、如同血管神经束般的脉络,其中流淌着发出幽光的粘稠液体!地面(如果那能称之为地面的话)是崎岖不平的。
覆盖着厚厚一层滑腻深色粘液的“肉壁”,上面散布着大小不一、如同生物腺体般微微搏动的囊泡!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深海腥气、生物碱的刺鼻味道和……一种庞大生命体沉睡时特有的、低沉而悠远的生命韵律!这根本不是什么地下设施!这是一个……活着的、巨大的、如同某种远古深海生物腹腔般的生物腔体!一个被称之为“深巢”的禁忌之地!“嗡……”
那低沉悠远、如同万吨巨轮汽笛在水底闷响的嗡鸣声,再次从“深巢”那幽暗深邃的、脉动着生命辉光的最深处传来。声音并不响亮,却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沉重压力,震得人心头发慌,连脚下仍在颤抖的地面都似乎与之共鸣!
恐惧!源自生命本能的、对不可名状之物的巨大恐惧,瞬间攫住了沈聿修的心脏!这比任何枪械、任何怪物都更令人绝望!这根本超出了人类理解的范畴!“唔……”就在这时,一声极其轻微、带着痛苦和茫然的呻吟,从不远处浑浊的水泊中传来。是沈仲明!
刚才玻璃柱爆裂的洪流和空间的剧烈震动,将他冲到了离崩塌破口稍远一些的地方。他依旧趴伏在冰冷的浑水里,身体微微抽搐着,似乎刚才那本能的一掌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浑浊的液体顺着他惨白的脸颊流淌,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前,那双布满血丝、瞳孔扩散、死寂茫然的眼睛,此刻正无意识地微微睁着,倒映着“深巢”破口处那脉动的、诡异的蓝绿辉光。
顾骁站在剧烈摇晃的地面上,距离沈仲明不远,也距离那恐怖的“深巢”破口不远。他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在剧烈崩塌的空间、痛苦抽搐的“复制体”(它被高频震荡和崩塌冲击,暂时失去了行动力)、茫然趴伏的沈仲明、以及那散发着令人灵魂战栗气息的“深巢”入口之间急速扫视!
他的脸色在幽暗光线下异常苍白,紧抿的薄唇绷成一条冷硬的直线。显然,“深巢”的意外暴露,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和节奏。那刻骨的惊骇之下,是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冰冷到极致的决断!就在沈聿修和苏晚挣扎着想要爬起,顾骁眼神剧烈闪烁、即将做出某个决定的瞬间“哗啦!”
离“深巢”破口最近的一处浑浊水洼中,那个被神经毒素和高频震荡双重折磨、蜷缩抽搐的“复制体”,猛地抬起了头!它空洞漆黑的眼窝,这一次没有“看”向沈聿修流血的伤口。它直直地“盯”向了那巨大破口后面,那幽暗深邃、脉动着生命蓝绿辉光的“深巢”深处!
它的身体不再因痛苦而痉挛,反而开始了一种……诡异的、充满渴望的颤抖!喉咙里发出不再是贪婪的嘶鸣,而是一种……近乎朝圣般的、低沉而急促的“嗬……嗬……”声!仿佛那“深巢”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强烈地召唤着它!那召唤甚至压过了它对沈聿修鲜血的本能渴望!
它那只完好的、苍白的手,颤抖着伸向破口的方向,五指张开,做出抓握的姿态,仿佛要攫取那幽光深处的某种存在!顾骁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显然也看到了“复制体”这诡异的变化!一个极其可怕的念头瞬间划过他的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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