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旅馆的房间仿佛一个被世界遗忘的胶囊,将外界的喧嚣与混乱隔绝在薄薄的门板之外,却又将内部的不安与紧迫感无限放大。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正常的流速,每一秒都如同在粘稠的胶水中挣扎前行。傅斯砚和苏晚和衣躺在并不舒适的床上,身体极度疲惫,精神却如同拉满的弓弦,无法真正放松。黑暗中,只有彼此压抑的呼吸声,以及那每隔大约十五分钟,便会准时从床头柜传来的、轻微却清晰的“嗡”的震动声。
那震动如同冰冷的针尖,一次次刺破勉强维持的平静假象。傅斯砚在第三次震动传来时,猛地睁开了眼睛。他轻轻挪开苏晚搭在他身上的手臂,她似乎刚刚陷入浅眠,被他的动作惊扰,睫毛颤动了几下,但没有醒来。傅斯砚悄无声息地坐起身,黑暗中,他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那个金属盒上。
不能再这样被动等待。必须弄清楚这信号的性质,哪怕只有一丝线索。他深吸一口气,将金属盒拿到房间那个狭小、散发着异味卫生间的洗手池旁。这里空间相对封闭,或许能稍微隔绝一些可能的外泄。他拧开水龙头,让细微的水流声掩盖可能出现的其他动静,然后,再次打开了盒盖。
黑色芯片和蓝色冰晶在卫生间昏黄灯光下,呈现出与之前并无二致的状态。傅斯砚没有犹豫,从应急医疗箱里找出一把小巧的、用于处理伤口的不锈钢镊子。他用镊子尖端,极其谨慎地,避开了可能存在的任何微观接口或能量纹路,轻轻夹起了那枚黑色芯片,将其从盒子中分离出来,悬空置于洗手池上方。
就在芯片离开盒内衬垫的瞬间,他明显感觉到镊子尖端传来了一阵更加强烈的、高频的细微震颤,同时,芯片表面那些原本柔和的内敛微光,似乎流转的速度加快了一丝。它果然对外界环境有反应!傅斯砚屏住呼吸,集中全部精神,尝试用自己那残存的、属于“载体”的微弱感应去触碰它,不是共鸣,而是更精细的“探查”。
起初,是一片混沌的噪音,仿佛收音机调频时捕获的宇宙背景辐射。但渐渐地,当他将意念专注于芯片本身,试图追溯那脉冲信号的源头指向时,一些极其模糊、断断续续的“感知碎片”开始浮现。那不是图像或声音,而是一种纯粹的方向感和距离感,混杂着某种……非地球的、冰冷而浩瀚的“背景音”。
信号并非指向地面上的某个固定坐标,它的指向带着一种极其微小的、规律的偏转,仿佛在追踪一个移动的目标,或者……其本身就在一个移动的平台上?更让他心悸的是,在那感知的尽头,他隐约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本质与他之前感应到的“清道夫”能量特征有某种相似,却又更加晦涩、更加古老的“回应”!不是“记录者”那种带着悲怆与求助的频率,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审视意味的扫描感!
就在这时,被他用椅子抵住的房门,突然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声!不是敲门,更像是某种金属物件轻轻刮过门锁的声音!
傅斯砚浑身汗毛瞬间倒竖!他几乎是以本能反应,猛地将芯片用镊子放回金属盒,啪地一声合上盖子,同时关掉了卫生间的水龙头和灯。整个房间和他本人,瞬间陷入了绝对的黑暗与寂静之中。他像一尊凝固的雕塑,紧贴着卫生间冰冷的瓷砖墙壁,连呼吸都屏住了,全部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捕捉着门外任何一丝一毫的动静。
苏晚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死寂和傅斯砚瞬间绷紧的气息惊醒了。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只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坐起身,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下意识地抓紧了身下粗糙的床单。
门外,一片寂静。那声轻微的“咔哒”之后,再没有任何声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高度紧张下的幻听。但傅斯砚不敢有丝毫大意。他维持着静止的姿势,足足过了五六分钟,门外依旧没有任何异动。只有楼下街道偶尔传来的、被距离模糊了的车辆声,证明着时间仍在流逝。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挪动脚步,如同潜行的猎豹,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房门后的猫眼前。老旧的猫眼视野扭曲且昏暗。他小心翼翼地向外望去——狭窄的楼道空无一人,只有尽头那扇窗户透进来的、被污染的城市夜光,在地毯上投下模糊的光斑。
没有人?刚才那声音是巧合?是其他房客无意中碰到的?还是……对方极其专业,仅仅是一次试探性的接触,或者已经完成了某种探测,便迅速撤离了?
傅斯砚无法判断。但这种未知,比明确的危险更让人感到窒息。他退回房间中央,在黑暗中摸索到苏晚冰凉的手,紧紧握住。
“怎么了?”苏晚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问道,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不确定,”傅斯砚的声音同样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外面有动静,但……消失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语气沉重,“芯片的信号……我感觉到了一点东西。它指向的不是地面坐标,像是在追踪移动目标。而且……有回应,很微弱,但不像‘记录者’,更像是……另一种东西。”
苏晚的手猛地收紧,指甲几乎掐进他的掌心。另一种东西?是“清道夫”的后手?还是……比“清道夫”更古老、更未知的存在?被芯片信号吸引而来的,究竟是什么?
危机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这个小小的房间。短暂的喘息结束了。他们就像暴露在猎人枪口下的猎物,虽然暂时躲过了第一枪,却清楚地知道,自己依然在瞄准镜的十字准星之中。
“我们不能待在这里了,”傅斯砚当机立断,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立刻走。趁现在,趁夜。”
没有时间犹豫,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迅速整理好那少得可怜的行李,傅斯砚再次确认了门外的情况后,轻轻移开椅子,拧开反锁的房门。楼道里依旧空荡寂静,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但这种寂静,此刻却充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意味。
两人如同两道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沿着来时的路线,快速而谨慎地走下吱呀作响的楼梯,再次投入了城市冰冷而陌生的怀抱之中。身后的“安途旅馆”,那片刻的栖身之所,已然成为了一个被标记的危险节点。而前方,是无尽的、被未知信号所牵引的迷途。溯源之路,每一步都踏在深渊的边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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