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陈真真满脸愕然抬头看向纪明。
他这条件、这年纪、这身份……怎么可能还没成家？！
“你、你还没成家？”
她太过诧异，连“您”这个尊称都忘了用，直接“你”上了。
就连提着热水壶正要回厨房的朱泽宇，也立刻停下了脚步，恨不得把耳朵支棱起来，好把外面的对话听得更清楚些。
纪明这才咂摸出点味儿来。
好像他一直没跟陈真真母子详细说过自己的家庭情况，人家也没问过。
没想到，他自己也犯了“想当然”的错误，以为对方知道他是单身。
“咳咳，”
纪明清了清嗓子，站直了身体，正色道：
“陈真真女士，看来我需要正式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纪明，今年43岁。
父亲早年去世，母亲前年也过世了；
大专学历；
二十年前有过一段婚姻，但很短暂，只维持了一年；
目前单身，没有对象，现任锦华片区派出所所长；
无不良嗜好；
在市区有两套老房子......”
随着纪明清晰而快速的陈述，陈真真那张徐娘半老的脸颊上，渐渐淡出一抹红晕来。
他、他这是在跟我……跟我交代家底吗？！
这感觉怎么这么像……
厨房里，朱泽宇几乎把整个耳朵都贴在了推拉门的玻璃上。
看吧！他就知道，这人果然“不怀好意”！！
这架势，就差直接说“你看我条件还行不”了？！
纪明做完自我介绍，目光坦然地落在陈真真脸上，安静地等待着她的回应。
客厅里一时只剩下电视里隐约传来的背景音。
半晌，陈真真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喉咙有些发干：
“那个……纪所，我……”
她其实想说，自己配不上他。
这倒不是她自轻自贱。
两人虽说都是离过婚的，但纪明是吃公家饭的，有相貌有学历，工作体面。
哪怕年过四十，在临城想找个年轻些的，或者同样在单位上班、不带娃的对象，也不是难事。
而她呢？
说难听点，就是个起早贪黑卖卤菜的，还带着个前夫的儿子。
年纪也快四十了，身体好不好、还能不能生孩子都两说。
就算能生，她也不想再生了。
离婚时她就下定了决心，以后就守着儿子小宇过。
等他将来娶妻生子，需要的话她就帮忙带孙子；
要是儿媳妇不需要她带娃，她就搬出去一个人住。
反正二嫂帮她交了社保，以后领着退休金，天南地北想去哪儿看看都行。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有纪明这样“优秀”的男人对自己表示好感。
心理上，她也不敢再赌了。
好不容易从前一段婚姻的火坑里爬出来，她怕再掉进另一个坑里。
想明白了这一点，陈真真反倒彻底冷静下来，脸上的红晕褪去，只剩下一种平静的疏离。
她看着纪明，语气平缓地说：“纪所长，谢谢你……”
纪明一听这开场白，心里咯噔一声：糟了，要坏！
果然，陈真真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
“我只是个普通的离异中年妇女，能得到您的青睐，我……我很开心；但是，我真的没有考虑再嫁的意思。您条件这么好，一定能遇到更合适的女人。对不起！”
饶是纪明当了二十年警察，心理素质过硬；
此刻被陈真真这么直白又平静地拒绝，心口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闷闷地疼。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发紧，一时竟发不出声音。
电视里不断播放各地新闻记者的新年祝福和欢快的音乐。
厨房推拉门后，朱泽宇紧紧攥着热水壶的把手，指尖都捏得发白了。
他听到了母亲的话，心里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涌上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滋味。
有点庆幸，又有点……替母亲难过！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母亲在爷奶那边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希望母亲母亲幸福，就现在母子俩一起生活不好吗？
为什么一定要多出一个陌生人？
就在朱泽宇胡思乱想之际，纪明扯出一个算不上笑容的弧度，点了点头，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
“明白了。打扰了，陈老板。谢谢你的……坦诚。没关系，是我唐突了，希望没有给你带来困扰。”
他刻意避开了“拒绝”这个词，也是给自己留些面子。
话说完后，他没有再看陈真真一眼，利落地转身，步伐沉稳地走向门口，换鞋，开门，离开。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沓，仿佛刚才那番剖白心迹和随之而来的拒绝从未发生。
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屋内的温暖和……尴尬。
纪明离开后，陈真真在原地站了很久。
餐桌上那盘辣椒炒肉的热气都快散尽了。
朱泽宇从厨房出来，默默地看着母亲。
“妈...”他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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