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部医院就在办公楼的后方,只隔着一个不大的操场。
正午的太阳毒辣,水泥地被烤得发烫,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焦灼的气味。
越是靠近那栋白色的三层小楼,那股燥热就好像被一堵无形的墙给隔开了。
浓重的消毒水味,混着一股说不清的草药气,直往鼻子里钻。
医院门口,两个荷枪实弹的哨兵站得笔直,视线警惕地扫过每一个靠近的人。
看到贺严和苏晴,他们立刻敬礼,但那份审视没有丝毫减少。
高山跟在苏晴身后,他不喜欢这里的味道,那种混合了病痛、药剂和死亡的压抑气息,让他全身的肌肉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贺严脚步没停,直接带着苏晴走进了医院大楼。
一楼大厅里人来人往,大多是穿着病号服的战士和脚步匆匆的护士。
嘈杂声、咳嗽声、护士长不耐烦的呼喊声,乱糟糟地交织在一起。
他们没有停留,贺严径直带着她走向通往三楼的楼梯口。
楼梯口,同样站着两名哨兵。
“参谋长。”
哨兵伸手拦住了他们。
“我带苏顾问去特护病房。”贺严的话很简练。
哨兵的视线在苏晴和她身后如同影子的高山身上扫过,最终侧身让开了路。
三楼。
和一楼的嘈杂混乱完全不同,这里安静得吓人,连脚步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长长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地面是光洁的水磨石,白色的墙壁一尘不染,空气里只有纯粹又冰冷的消毒水味。
走廊的尽头,是一间被单独隔开的病房。
门口,守备师医院的院长和一位经验丰富的主任医师,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看到贺严,两人连忙迎了上来。
“参谋长。”
贺严点点头,越过他们,看向那扇紧闭的房门:“师长在里面?”
“在。”院长低声回答,脸上带着为难和同情,“师长从早上飞机一到,就一直守在里面,没出来过。”
贺严的眉心拧成了一个疙瘩,没再多说,只是对苏晴示意了一下,然后亲手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病房门。
一股更加冰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很大,也很空。
除了靠窗那张被各种仪器包围的病床,就只剩下旁边一把孤零零的椅子。
周师长就坐着那把椅子上。
他没穿笔挺的军装,只是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衬,背对着门口。
那平日里如同山岳一样沉稳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萧索和孤寂。
听到开门声,他没有回头。
贺严的脚步顿住了,张了张嘴,那声“师长”却怎么也叫不出口。
苏晴第一时间看向病床。
各色各样的管子,从那个年轻人的鼻孔、手臂、脖颈里延伸出来,连接着旁边闪烁着红绿光芒、发出单调“滴滴”声的仪器。
那张脸,苍白如纸,没有半点血色。
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就算是在这种毫无生气的沉睡里,依然能看出军人特有的英挺和锐利。
可他太安静了。
安静得不像个活人,更像一尊被精心雕琢后,遗忘在这里的蜡像。
苏晴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手轻轻攥住了,微微发酸。
“师长。”贺严最终还是走了过去,声音压得很低。
周师长缓缓转过头。
苏晴看见,他那双总是蕴藏着雷霆和智慧的眼睛,此刻布满了血丝,浑浊不堪。
那不是一师之长的眼睛,那只是一个守在垂危孙子床边,耗尽了所有希望和力气的老人。
“你们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他的视线从贺严脸上移开,落在了苏晴身上,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苏晴同志。”
“周叔。”苏晴没有犹豫,上前一步。
她走到病床的另一侧,与周师长隔着周北辰,遥遥相对。
“院长。”苏晴没有立刻去看周北辰,反而转向门口的医生,“能把他的病历给我看看吗?越详细越好,包括这两年所有的检查报告和用药记录。”
“啊,好,好的。”院长愣了一下,连忙让主任医师递过一叠厚厚的病历档案。
苏晴接过那份沉甸甸的档案,指尖传来纸张冰冷的触感。
她垂下眼帘,借着翻动病历的动作掩饰自己,意识却在脑海中对系统下达了最急切的指令。
“淘小助!以这份病历为基础,对病床上的人进行深度扫描!我要一份最完整的诊断报告,以及所有可能的治疗方案!”
她的视线看似扫过那些专业的医学术语和复杂的图表,实则所有心神都沉入了与系统的交流之中,连呼吸都下意识地放缓了。
【指令已接收。正在调用高级生物扫描模块……扫描完成。】
【目标:周北辰。】
【诊断结果:严重创伤性脑损伤,脑干核心区域神经元大面积坏死……综合判定,目标已处于不可逆的植物人状态,依循当前世界医疗水平,无任何治愈可能,预计生命周期剩余:4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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