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苏大海和刘翠娥的视线,像两道探照灯,齐刷刷地打在了高山身上。
高山吃饭的动作停了下来。他缓缓放下筷子,坐姿笔挺,面对两位老人充满审视和不安的目光,他开口了。
“叔,婶,奖励是真的。”
他的声音不高,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服力。
“叔,婶,奖励是真的,钱的来路绝对干净。”高山的声音不高,却异常沉稳,先定下了基调,“那些人不是普通的海上毛贼,是危害国家安全的坏人。晴晴这次,是帮了国家一个大忙,立了大功。这份奖励,她受之无愧。”
危害国家安全的坏人!功劳巨大!
这两个词,他们只在广播里和报纸上听过,离他们的生活遥远得就像天上的星星。可现在,这些词就这么活生生地跟自己的女儿联系在了一起。
刘翠娥的嘴唇哆嗦着,下一秒,她猛地扔下手里的碗筷,一把抓住苏晴晴的胳膊,从上到下地打量,声音都变了调:“危害国家安全?我的天爷!晴晴,那你……你有没有受伤?你让娘看看,有没有哪里磕着碰着?”
苏大海紧紧攥着手里的烟杆,手背上青筋毕露。他盯着女儿,又猛地转向高山,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高山同志……你的意思是,我闺女……她这是在刀尖上过日子?”
他一辈子打鱼,见过的风浪不少,可没有哪一次,像今晚这样让他心惊肉跳。那不是对大海的敬畏,而是对女儿安危最纯粹的恐惧。
“爹,娘,你们别这个表情嘛,事情都过去了。”苏晴晴看他们俩那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赶紧挤出一个笑脸,想让气氛轻松点。
她用筷子敲了敲碗沿,把求救的信号投向旁边沉默的高山。
“对吧,爹娘,你们不用担心我,高山会保护我的。”
她伸出手指,夸张地指着高山那结实的胳膊:“你们看,他可不是普通的司机,一打十没问题!”
“有他在,谁敢动我一根汗毛?我保证让他竖着来,横着回去!”
苏晴晴说得眉飞色舞,好像高山是什么绝世高手。
刘翠娥半信半疑,苏大海却完全没理会女儿的玩笑。他那双被海风侵蚀得有些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高山。
他将手里的烟杆在桌上重重一磕,“咚”的一声。
“高山同志,”苏大海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我闺女说的,是真是假?你,护得住她吗?”
这已经不是询问,这是一个老父亲最沉重、最直接的托付。
刘翠娥眼眶一红,话里带上了哭腔:“高山同志……我们老两口没啥大本事,这孩子就是我们的命……以后在外面,晴晴就……就拜托你了。”
高山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身形笔挺。
他没有说任何空话,只是对着两位老人,一字一顿,字字清晰。
“叔,婶,你们放心。”
“只要我还在,就不会让她有事。”
他没有说“职责”,而是说“我还在”。
这三个字,比任何保证都来得更有分量。
苏大海紧紧攥着烟杆的手,指节绷得发白,在听到高山这句话后,那股紧绷的力道终于缓缓松开了。刘翠娥也止住了眼泪,虽然脸上还挂着后怕,但总算能喘上一口顺畅气。
苏晴晴看着爹娘松弛下来的神情,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她走过去,轻轻挽住刘翠娥的胳膊,将头靠在母亲的肩膀上,声音放得又轻又软:“娘,你看,有高山在呢,以后你们就把心放回肚子里。这事儿,咱们以后不提了,好不好?”
见母亲点了点头,她才顺势说道:“明天是中秋,我和高山早上去县城,顺便去看看二舅。顺便在了解下情况?”
刘翠娥一听,立刻把心神转回到哥哥身上:“对对对,晴晴,你明天买点有营养的东西带过去,医生不是说要补身体吗?”
“知道啦。”苏晴晴嘴里应着。
苏大海没说话,只是坐在桌边,一口接一口地抽着旱烟。昏黄的灯光下,烟雾缭绕,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哎呀,娘,都过去了!”苏晴晴知道他们还在后怕,想让气氛轻松些。
苏晴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今天这一天,又是救人又是演戏,心神消耗巨大,这会儿酒足饭饱,困意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
“娘,我困了,先去睡了。”
“快去快去,”刘翠娥立刻心疼起来,“看你这脸白的,赶紧上床歇着。被子都给你晒过了,软和着呢。”
她把苏晴晴推进房间,又絮絮叨叨地叮嘱了几句,才关上房门。
苏大海看着女儿的房门,对刘翠娥说:“你也早点睡吧,让孩子好好歇歇。”
他又看了一眼坐在小板凳上,身姿依旧笔挺的高山,想了想,从里屋抱出一床崭新的军绿色棉被。
“高山同志,晚上凉,这被子你拿去用。”
“谢谢叔。”高山没有推辞,接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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