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老天爷!这就是晴晴吧?”她夸张地捂住嘴,围着苏晴晴转了一圈,“我老婆子走南闯北,说了几十年的媒,就没见过这么俊的姑娘!这皮肤,比那刚剥壳的鸡蛋还嫩!这身段,比画报上的仙女还好看!翠娥嫂子,你这是养了个仙女在家里啊!”
刘翠娥被夸得心里舒坦,但还是保持着警惕:“王妹子,你今天来,到底有啥事?”
“好事!天大的好事!”王媒婆把手里的鸡蛋篮子往桌上一放,神神秘秘地凑到刘翠娥跟前。
她清了清嗓子,目光扫过屋里所有人,最后落在苏晴晴身上,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地宣布道:
“嫂子,我今天来,是受人之托,来给你家仙女一样的闺女,保个大媒!”
苏小军嘴里的粥“噗”一声喷回了碗里,他顾不上烫,失声喊道:“啥玩意儿?给俺妹说媒?”
苏大军则猛地攥紧了拳头,骨节捏得发白。最先有动作的,是苏大海。他擦收音机的手停住,缓缓站起身,沉默地走到苏晴晴和刘翠娥的身后,像一堵无声的墙,将王媒婆审视的目光隔开。
他面无表情,那双看过半辈子风浪的眼睛,此刻冷得像深海里的礁石。屋子里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连角落里高山平稳的呼吸声都变得清晰可闻。
苏晴晴看似在看咋咋呼呼的弟弟,眼角的余光却捕捉到了角落里的高山。他依然坐在那里,脊背挺得笔直,但那只放在桌沿下的手,却在王媒婆说出“保个大媒”的瞬间,五指无声地收拢,攥成了拳。一股冰冷的、带着实质性压迫感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让苏晴晴都感到了一丝寒意。
刘翠娥脸上的笑意彻底消失了,她盯着王媒婆,声音发冷:“王妹子,你没发烧说胡话吧?我家晴晴……她刚离婚,全岛的人都知道。”
在七十年代,离婚的女人,那就是掉了价的货,能再找个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就不错了,哪还有媒婆上门提亲的道理?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哎哟!我的好嫂子!”王媒婆一拍大腿,脸上非但没有尴尬,反而更加兴奋了,“此一时彼一时啊!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她掰着手指头,唾沫横飞地数道:“你看看咱们晴晴现在!人长得跟仙女下凡一样,哪个男人看了不迷糊?再说了,谁不知道晴晴现在是部队的大红人?前脚刚救了人立了大功,后脚师部就派了专车和警卫员护送回来!那五百块钱的奖金,还有那一百斤的粮票,都贴在村口公告栏上呢!这说明啥?说明咱们晴晴有本事,有大出息!”
她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却足以让屋里每个人都听清楚。
“我跟你们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现在想娶晴晴的人,从咱们渔光村,能一直排到县政府门口去!离婚怎么了?那是之前那个姓曹的没福气!咱们晴晴现在,就是掉在地上的金元宝,谁捡到谁就发大财了!”
苏晴晴端着碗,默默地喝着粥,听着王媒婆把自己吹得天花乱坠,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人才啊!这口才,放她那个时代,不干销售都屈才了。
刘翠娥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但还是带着疑虑:“那你今天,是替谁家来提亲的?”
王媒婆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得意地挺起胸膛,报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名字。
“县里,孙大海,孙局长家!”
孙局长?
哪个孙局长?
苏大海和刘翠娥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茫然。
苏小军倒是反应快,他一瘸一拐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娘,县里商业局的一把手,不就姓孙吗?”
此话一出,苏大海和刘翠娥的脸色都变了。
商业局局长,那可是县里响当当的人物,管着全岛的吃穿用度,是真正的“财神爷”!
这样的人家,会来给自家刚离婚的闺女提亲?
刘翠娥心里的警惕瞬间提到了最高,她不动声色地把苏晴晴往身后拉了拉,盯着王媒婆:“王妹子,你可别拿我们老实人开涮。那种大户人家,怎么会看得上我们渔民的女儿?”
“哎哟,我的好嫂子,你这话说的!”王媒婆急得直跺脚,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人家孙局长亲口跟我说的!点名道姓,就要晴晴!”
她把胸脯拍得砰砰响:“孙局长说了,他就欣赏晴晴这样的姑娘!有骨气,有本事,还不畏强权!那曹家小子有眼无珠,放着珍珠不要,去捡鱼目。咱们孙家,可识货得很!”
王媒婆越说越来劲,拉着刘翠娥的手,唾沫星子横飞。
“孙局长家的儿子,叫孙鹏,今年二十五,在县粮食局当干事!那小伙子,长得一表人才,白白净净,戴着眼镜,斯文得很!关键是人老实,听话!”
“t他还说了,只要晴晴点头,彩礼绝对全岛第一份!‘三转一响’!缝纫机、收音机、手表,人家一样不少!”她看了一眼墙角的崭新机器,故意拔高了声音,“你家这几样是自己买的,人家再给一套全新的!就当给晴晴的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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