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刺骨的寒风卷着枯叶,在荒芜的城南废弃窑厂上空盘旋,发出“呜呜”的呜咽,像无数冤魂在哭诉。风钻进砖缝的“嘶嘶”声、枯叶擦过地面的“沙沙”响,搅得夜更显狰狞。
几道黑影在残破的砖墙间飞速穿行,落地时只有衣袂扫过尘土的“噗”声,正是连夜追踪至此的顾昭一行人。
为首的魏五缩着脖子,鼻尖冻得通红,常年混迹市井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恐惧,声音抖得像风中残烛:“大、大人,就是这里。那俘虏说,暗门就在这堵墙后面。小的……小的以前听人说过,当年谢家还没倒的时候,就常在这里跟人交易军械,夜里总能听见‘叮叮当当’的敲打声,神秘得很。”
顾昭深邃的眼眸在黑夜中亮得惊人,像淬了冰的寒星。他微微颔首,目光如鹰隼般扫过那面墙——砖石上爬满枯黄的藤蔓,缝隙里塞着发黑的枯草,可藤蔓的走向却在某片区域突然变得规整,像被人刻意捋过。
影卫们立刻上前,手掌按在墙上,正要用蛮力破开。
“等等。”
一道清冷的女声划破死寂,像冰棱坠落在青石上。
苏晚提着一盏小巧的风灯走上前,昏黄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纹路,睫毛的影子在眼下扫出浅浅的弧。她没看影卫,视线在墙面上一寸寸爬过,指尖轻轻拂过砖缝,带起细如烟尘的灰。
“这里的砖缝,排列得太整齐了。”她指尖停在一块略凸的砖上,那砖缝比别处深半寸,边缘带着极淡的油光,“而且这几处,摸着手感发滑,像是常被什么东西拨动过。”
她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银亮的针身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众人屏息的“嘘”声里,银针被小心翼翼地探入最深的砖缝,只听“咔哒”一声轻响,脆得像冰裂,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脚下的地面突然传来“嗡”的震颤,紧接着,那面坚固的砖墙竟从中间裂开,“轧轧轧”的机括转动声混着砖石摩擦的“咯吱”响,缓缓向两侧退去,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洞口。一股混合着霉味、铁锈味和淡淡血腥气的阴冷气息“呼”地涌出来,像有只冰冷的手,顺着人的后颈往骨头缝里钻。
“小心有毒气。”苏晚立刻提醒,同时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粒黑褐色的药丸,药丸滚在掌心,带着苦杏仁的“苦香”。“含在舌下,可避瘴气毒雾。”
众人依言照做,舌尖立刻泛起清苦,顺着喉咙往下渗,压下了那股直冲脑门的霉味。顾昭第一个举起火把,火苗“噼啪”舔着空气,照亮了脚下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边缘结着层薄霜,踩上去“沙沙”发响。
足足走了近百步,眼前才豁然开朗。
这是一间宽敞得超乎想象的地下密室,火把光芒“呼”地散开,照亮了四壁——墙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图纸,牛皮纸泛黄发脆,用朱砂和墨笔标注的线条密密麻麻,强弓的张力刻度、劲弩的机括角度、攻城器械的齿轮咬合比例,赫然是早已被大夏朝廷明令禁止制造的前朝军械!
空气仿佛在瞬间凝固,连呼吸都变得“咚咚”的沉,火把“噼啪”的燃烧声在空旷里荡开,显得格外响。
密室角落堆着几个沉重的木箱,箱子没有上锁,“吱呀”一声被影卫掀开,里面全是尚未销毁的账册与来往书信,纸页翻动的“哗啦”声里,能闻到陈年墨迹的“涩味”。
苏晚快步上前,随手拿起一本封面残破泛黄的账簿,指尖捻开纸页,“沙沙”的翻动中,她脸色“唰”地白了,握着账簿的指尖因用力而泛白,指节“咔咔”轻响。
“怎么了?”顾昭察觉到她的异样,沉声问道,火把凑近,照亮了账册上的字。
苏晚抬起头,眼中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声音都在发颤,带着气音:“这是……这是当年晋州赈灾粮的流向记录!”
晋州大旱那年,饿殍遍野的惨状仿佛就在眼前,朝廷拨下的巨额赈灾粮米却不翼而飞,数万百姓流离失所。这桩悬案至今未破,没想到真相竟藏在这里!那些本该救命的粮食,竟被换成了这些杀人兵器,纸页上的每一笔数字,都像浸了血,透着股铁锈般的腥气。
顾昭接过账簿,快速扫过,指腹按在“谢世衡”三个字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好一个谢家,好一个……柳先生!”
他在另一堆书信中翻找,纸张摩擦的“窸窣”声里,一封火漆完好的密信被抽了出来,火漆上的蛇纹印章在火光下泛着油亮的光。
信中内容极短,却像惊雷炸响——“柳先生”近日抵京,三日后午时,东市“一品居”茶楼二楼雅间,与藩王安插在京中旧部会面。
“一品居……”顾昭薄唇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火把映着他眼底的杀意,“这次,我看你还能往哪儿逃!”
就在此时,一直在密室另一角探查的影十一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凝重:“主上,您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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