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阳如血,缓缓坠进宫墙,那如金的余晖洒落在大地,将苏晚与顾昭的影子紧紧融在一起,仿佛一幅静谧而又温暖的画卷。他们踩着满地碎金,悠悠地往宫外走去,每一步都带着对未来的期许与坚定。
虎子贴在医馆门楣上的红笺被微风轻轻掀起一角,“医案簿试行” 五个字在渐渐深沉的暮色里若隐若现,恰似一团未燃尽的火,在黑暗中顽强地闪烁着光芒,仿佛预示着即将开启的变革之路。
回到医馆时,夜幕已然降临,正是掌灯时分。昏黄的灯光透过窗户,洒在门前的青石路上,给人一种温馨而宁静的感觉。苏晚刚跨进门槛,小药童虎子就像只欢快的小鹿,捧着笔墨纸砚从后堂飞奔出来,他的发梢还沾着些木屑,显然是为了准备这些东西,刚从木工房出来。“师姐!我把您书房的案几擦了三遍,墨是新磨的,纸也裁了三十沓 ——” 他突然顿住,目光落在苏晚眼底那浓重的青黑,声音不自觉地软了下来,满是心疼地说道,“您先喝碗热粥?”
苏晚心中一暖,伸手轻轻揉了揉他的发顶,微笑着说道:“先拿我的出诊箱。”
顾昭默默地跟着进了书房,只见苏晚从箱底小心翼翼地翻出一个油皮纸包。她的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那里面装着无比珍贵的宝物。她将纸包层层剥开,露出几页泛黄的纸 —— 那是她穿越前在急诊科记的病历模板。烛光摇曳,映照着她微微颤抖的指尖,她的目光在 “主诉”“现病史”“处理措施” 几个字上轻轻抚过,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回忆,有感慨,更有对未来的期望。
“现代医院的病历要记患者哪里疼、疼了多久,用了什么药,效果如何。” 她转身面向顾昭,轻声解释着,笔尖在宣纸上缓缓游走,留下一道道墨痕,“古代医案多是医家自记心得,可百姓看病的记录却散落在各处,换个大夫就两眼一抹黑,对患者的病情难以全面了解。”
顾昭微微点头,伸手替她拨亮烛芯,烛火猛地一亮,火星噼啪炸开,仿佛在为这场重要的讨论增添一份热烈的氛围。“你想让每个病人的情况都能追根溯源?”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苏晚,眼神中充满了理解与支持。
“对。” 苏晚的笔尖顿在 “术后观察” 一栏,神情专注而坚定,“比如难产的产妇,要记清楚出血多少、是否发热;外伤的伤口,得画清楚位置形状。这些记录并非死规矩,而是为了让后来的医者少走弯路,更好地为患者治疗。”
墨迹在纸上缓缓晕开,如同一片待耕的田,等待着辛勤的耕耘,孕育出希望的种子。
直到窗外月上中天,如水的月光洒在大地上,苏晚才终于放下笔。案头整整齐齐地堆着七本装订好的样本,封皮上 “医案簿” 三个字力透纸背,仿佛凝聚着她所有的心血与决心。
第二日卯时三刻,宫门外的梆子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脆,仿佛在唤醒这座沉睡的城市。顾昭的暗卫如一阵疾风般赶来,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张大人联合礼部、太医院六位老臣上了折子。” 影十四单膝跪地,身着的玄色劲装还沾着清晨的露珠,在晨光下闪烁着点点微光,“折子上说‘医道讲究心悟,岂可拘泥于纸墨之间?’,还说您这是‘以市井俚俗坏太医院百年清誉’。”
苏晚正在给虎子扎药包的手微微一顿,手中的白芷散发出的清香与墨香交织在一起,钻进鼻腔。她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早朝前张大人那副捋着花白胡须,一脸威严的模样 —— 昨日在御书房,这老头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她是挖了他家祖坟的仇人,充满了敌意与不屑。
“陛下怎么说?” 顾昭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替她把茶盏推得更近一些,似乎想用这个小动作给予她一些安慰与支持。
“陛下留中不发,说等今日早朝议。” 影十四抬起头,目光中透着一丝忧虑,“小的探到,太医院院正今早天没亮就进了张府。”
苏晚捏着茶盏的指尖渐渐泛白,她早料到推行医案簿会遭遇阻力,可当这阻力真的如泰山般砸下来时,心口还是像被重石压住,闷得难受。母亲临终前那坚定的话语突然在耳边清晰地响起:“晚晚,医者的手要救活人,更要护着这世道的良心。” 她猛地把茶盏一放,瓷底与木案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仿佛是她内心的宣战。“走,去宫城。”
御书房里,檀香的味道比往日更加浓郁,那袅袅青烟弥漫在空气中,给人一种压抑而庄重的感觉。苏晚静静地跪在青砖上,看着张大人颤巍巍地捧着折子,他的胡须气得不住发抖,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陛下!这医案簿说是便民,实则是让那些毛头小子照着本子死读书!老臣当年跟秦老御医学诊脉,光是摸不同的脉相就花了三年 ——”
“张卿。” 皇帝的声音如同冰块般寒冷,打断了张大人的话,“苏晚的医案簿只是试行,又不是要废了太医院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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