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
港湾的雾气还没散,海面是沉着的一片灰,像在压低声音。昨夜的搏杀已经停了,但曜阳港仍带着铁锈味、柴油味,还有一丝血腥的残影。
顾星阑站在一处废弃仓库的屋顶,视线越过港区向远方。他的外套半敞开,里面的绷带还未重新换,左肩和肋侧隐隐泛起暗色的淤痕,像被雷火烙过。
那不是普通的内伤。那是风雷战体退场后留下的余波。
他的呼吸很浅,却极稳。他在感受自己。
胸腔里的每一次心跳,都像带着微弱的电感,从经脉一路窜向指尖。肩背、脊椎、丹田附近,都在发热,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过,又还没完全熄灭。
不是正常的疼。
不是外伤的痛。
更像是——力量还没走。
他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微微并拢。那一瞬间,很细、细到像是错觉的一缕电弧,真的在他掌心闪了一下。
啪——
极细一声,像静电,却不只是静电。
顾星阑的目光压低,眼神深了半寸。
他没学过古武,也不是练气的。他所有能打的本事,原本不过是“雷霆格斗术”那种暴力、实用、狠准。可风雷战体用下去之后,情况不一样了。
那股力量,好像并没有在战斗结束后离开他。
它残留了。
它在他的体内,找位置安家。
门后有动静。
有人推门上楼,淡淡的药香先一步进来。
林安雨。
她没穿职业套装,换成了简单的白色针织外套,长发没扎,高高提着一个医用金属箱,走到风口时不由自主皱了下眉:“你不该站在露台。风这么冲,会撕开伤口。”
“还没到撕开的程度。”顾星阑轻声。
她直接白了他一眼:“你这个程度的‘还没’,昨晚差点死在码头。”
话是埋怨,手却已经抬起来,细细地去看他肩口的绷带有没有渗血。
她的手指碰到他皮肤的瞬间,轻轻一颤。
“……哇。”她下意识收回半寸,眼睛一点点睁大,“你身上现在是有电的?”
她不是比喻。是真的有电。
顾星阑低头,摊开手心,掌线之间像有非常淡的一丝光在蜿蜒。
“昨晚那股风雷的力量,还在体内。”他说,“它没有直接消散。它在我经脉里走,我能感觉到它在慢慢‘归位’。”
“归位?”林安雨重复。
“像是在找固定的路线。”他顿了顿,“像是它本来就属于我,只是刚被唤醒。”
林安雨愣了两秒,这才低低道:“……风雷战体一般是一次性爆发招式,按理说,用完就散。你这种残留,已经不是单纯的‘外力’了,而是往内息方向走了。”
她抬眼看他,神色前所未有的认真:“古武者的‘内息’,你听过吗?”
“青崖提过一点。”顾星阑说,“用气御身,用息化力。”
“对。”她轻轻点头,“医道也是同路。只不过我们叫它‘调气’,用的是针、药、经络,把身体当阵图养起来。”
“如果站在古代的体系里说——医和武,原本是同一脉的。一个治人,一个杀人,都是‘气’的应用。”
她视线落回他掌心那一道细雷,声音压得更低了一层:“你不是练气的人,却在昨天之内,把外放的风雷之力,硬生生留在了体内,开始内化。”
“说白了,你现在——正在长出自己的‘气’。”
她没有夸张。
她是真的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个事实,放在曜阳这种地方,意味着一件事:
顾星阑不再只是“资本猎手”。
他开始往“能正面压古武者”的那一类人里迈。
顾星阑垂眸,像是在做最快速的判断:“也就是说,我能把它驯服。”
“能,”她顿了顿,“前提是你不死。”
顾星阑笑了笑:“我没有排这个前提。”
她没笑。
她盯着他,声音压得极轻,像怕风把话吹散了:“你必须稳住它。风雷战体是硬爆发,是燃命的。它的余劲留在你体内,一方面是好消息,你可以在没有系统加持的情况下动‘雷’,但另一方面——它也会反噬。”
“反噬的意思是?”
“经脉灼伤,气血紊乱,心肺受压,睡着可能直接停呼吸。”她说得很直接。
“很好。”顾星阑点头,“我确实得活着。”
她深吸一口气:“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让青崖用针压住你乱冲的雷息;第二,我帮你引流,让这股气不要冲到心口去;第三——”
“第三?”顾星阑抬眼。
“第三,你别再一个人硬接十几个人,尤其是那种背后有家族暗线、专杀人的那一型。”她目光几乎发红,“我不想在新闻上看到你的名字配‘疑似黑港械斗身亡’这种字眼。”
他说:“你怕我死?”
她哼了一声,没接话。
他笑了笑,没有继续逼。
他又说:“沈家那边,现在会很快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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