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极境的边缘,像一道被天神用巨斧劈出的、参差不齐的冰蓝伤疤,横亘在死寂的纯白与外部世界的混乱之间。李二牛和公输衍相互搀扶着,一步一踉跄地跨过了这条无形的界限。
仿佛穿透了一层冰冷粘稠的水膜,外界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再是北极境内那虽然稀薄却纯净温和的“源心之力”,而是一种……沸腾的、混乱的、带着血腥和焦糊味的喧嚣。
狂风卷起的不再是晶莹的冰屑,而是灰黑色的尘土与破碎的灵力残渣。
天空不再是北极境内那种被新生核心柔和白光映亮的澄澈,而是呈现出一种病态的、多种能量混杂导致的昏黄与暗紫。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扭曲的光柱冲天而起,伴随着沉闷的爆炸声和极其细微、却撕心裂肺的哀嚎。
这里的灵气虽然也变得比旧时代纯净,不再蕴含情煞杂念,但却狂暴不安,如同被惊扰的蜂群,无序地冲撞着,显然尚未从旧协议崩溃的规则震荡中完全平息。
“咳咳咳……”公输衍被这污浊混乱的空气呛得连连咳嗽,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脸又变得苍白,“规则……规则还在剧烈调整……这里的‘源心之力’太稀薄太混乱了,几乎无法吸收……”
李二牛没有说话,只是将斩缘刀握得更紧了些,刀柄上传来的、第七刻度那持续不断的微弱温热,是他在这片突如其来的混乱中唯一能抓住的锚点。他的独眼锐利地扫视着四周,体内枯竭的经脉因为外界灵气的狂暴而隐隐作痛。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李二牛的身体太过残破,大部分重量都压在公输衍身上。公输衍咬紧牙关,额头青筋暴起,每一步迈出,小腿都在不受控制地颤抖,不仅要支撑李二牛,还要时刻警惕四周。
他们没走出多远,就被迫停了下来——前方是一片曾经郁郁葱葱、如今却已化为焦土的仙植林。
残存的树干如同扭曲的黑色手臂,绝望地伸向昏黄的天空。林地间,随处可见激烈打斗留下的痕迹:破碎的法宝残片、深不见底的剑坑、以及……几具尚未完全冰冷的尸体。
从服饰上看,分属两个不同的小宗门。他们的死状极惨,似乎是为了争夺林地中央一株侥幸存活、散发着微弱灵光的“三叶蕴灵草”——这在旧时代或许算不得太珍贵,但在一切推倒重来的当下,却成了值得以命相搏的资源。
“这才几天……”公输衍声音干涩,胃里一阵翻腾,“就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李二牛沉默地看着那株在焦土中微微摇曳的小草,又看了看那些为它而死的人,灰白色的眉头死死拧紧。这就是他们拼尽一切、牺牲所有换来的新纪元开端?无尽的混乱与掠夺?
就在这时,左侧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破空声和嚣张的呼喝!
“站住!把东西交出来!”
“妈的,跑得还挺快!拦住他!”
只见一个浑身浴血、修为不过筑基期的年轻修士,怀里死死抱着一个黯淡的玉盒,正拼命催动一件残破的飞行法器,踉踉跄跄地向他们这个方向逃来。
他身后,三名穿着统一黑袍、面目凶悍的修士紧追不舍,修为皆在金丹初期左右,出手狠辣,道道法术光芒直取那年轻修士的要害。
“是……是黑煞谷的人!”公输衍低呼一声,认出了那三名追击者的来历,“一个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邪修小派!他们竟然也撑过了大劫?”
那年轻修士显然已是强弩之末,飞行法器光芒明灭不定,速度骤降。一道阴毒的冰锥术眼看就要穿透他的后心!
公输衍下意识地看向李二牛。李二牛独眼冰冷,握着斩缘刀的手微微一动,但最终还是没有抬起。他现在挥出一刀的代价太大,而且……救得了一个,救得了所有吗?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此刻正在上演多少类似的悲剧?
就在这犹豫的刹那——
咻!
一道极其突兀的、纯白色的流光,如同精准的手术刀,从另一个方向无声无息地射来,后发先至,轻而易举地击碎了那道阴毒冰锥。
那流光击碎冰锥后并未消散,而是如同拥有生命般,骤然分裂成数十道更细的光丝,如同闪电般缠向那三名黑煞谷邪修!
那三名邪修甚至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脸上的狞笑就瞬间凝固了。他们的身体被白色光丝轻易贯穿,护体灵光如同纸糊一般脆弱。紧接着,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他们的身体并没有流血,也没有爆炸,而是如同风干的沙雕,从被击中的部位开始,迅速变得灰白、僵硬、失去所有生机,然后在短短一息时间内,彻底“凝固”成了三具保持着前冲姿势的、栩栩如生的石雕!
甚至连他们脸上最后那一刻的惊愕与恐惧,都凝固得清清楚楚。
啪嗒!啪嗒!啪嗒!
三具石雕失去灵力支撑,从半空中坠落,砸在焦黑的地面上,摔得粉碎,化作一摊摊毫无生命气息的粉末。
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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