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清晨,苏明远便早早起身,整理衣冠准备前往吏部。昨日夜里辗转难眠,脑海中反复回想着那日面试的每一个细节,试图从王钦若的神情变化中推测自己的命运走向。但越是细想,越是忐忑不安,那种对未知命运的焦虑如潮水般涌来。
客栈外的京城已经苏醒,晨雾中传来各种生活的声响——商贩的叫卖声、车马的辚辚声、早起锻炼的老者练拳的吆喝声。这些平常的声音在今天听来都带着某种超脱的距离感,仿佛他即将告别这座城市,踏上人生的新征程。
赶到吏部时,那间偏厅里已经聚集了前来听候分派的进士们。每个人脸上都写着同样的紧张和期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特殊的凝重氛围。苏明远找了个角落坐下,静静观察着周围同窗们的神态。
有人不时地整理衣冠,仿佛这样能够为自己带来好运;有人闭目养神,试图保持内心的平静;还有人小声议论着可能的去向,脸上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未知的恐惧。这种集体等待命运宣判的场面,让苏明远想起了现代社会中等待工作分配的紧张时刻,只是这里的stakes(风险)更高,影响更加深远。
诸位进士,王尚书有令。一位司员走进厅来,手中捧着一卷黄绢,声音威严而庄重,现宣布官职分派结果,被唱名者请上前接旨。
整个厅内瞬间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屏住呼吸,等待着这决定命运的时刻。苏明远感到自己的心跳加速,手心出汗,那种极度紧张的感觉几乎让他窒息。
司员展开黄绢,开始宣读:奉吏部尚书令,新科进士分派如下:王景仁,派任淮南路某州通判;赵文亮,派任河北路某县知县;陈子厚,派任广南路某州推官...
一个个名字被念出,每一个名字的背后都是一个人的命运转折。有人被分到繁华的江南地区,有人被派往偏远的边疆;有人担任要职,有人只是基层小官。这种差别巨大的分配结果,让苏明远更加深刻地感受到了这个时代等级社会的残酷现实。
他注意到,那些在面试中表现平庸、回答千篇一律的进士,大多被分配到相对轻松但发展空间有限的职位;而那些敢于表达独立见解的人,则被派往条件艰苦但更能锻炼人的地方。这种分配方式体现了王钦若作为吏部尚书的用人理念——真正的人才需要在困难中磨砺。
苏明远!
当自己的名字被念出时,苏明远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他缓缓起身,感觉双腿有些颤抖,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的外表。
苏明远,派任江南西路袁州知县。
江南西路袁州!苏明远心中一震,这个结果既在意料之中,又超出了预期。袁州虽然不算是最繁华的地区,但也不是特别偏远,而且知县这个职位虽然品级不高,却是实实在在的地方主官,能够直接为民办事,正符合他的期望。
更重要的是,这个分配显示了王钦若对他的某种信任和期待。袁州地处要冲,民情复杂,水患频繁,需要的是既有理想又有能力的官员。选择派他去那里,显然是认为他具备了应对复杂局面的素质。
接过任命文书时,苏明远感到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这不仅是一个职位,更是一份信任和期待。从今天开始,他将真正成为这个时代的一个官员,承担起治理一方、造福百姓的重任。
分派仪式结束后,众人陆续告辞。那些获得理想职位的人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而那些被分到偏远地区的人则显得有些沮丧。但无论结果如何,每个人都必须接受这个安排,因为在这个时代,个人的意愿在国家机器面前是微不足道的。
走出吏部大门时,苏明远遇到了几位同窗。王景仁被分到淮南路做通判,虽然职位不低,但通判是监察性质的职务,实权有限,他脸上明显带着失望的神色。
明远兄,恭喜你获得实职。王景仁勉强挤出笑容,知县虽然品级不高,但能够直接治民,比我这个通判强多了。
苏明远握住朋友的手,真诚地说道:王兄不必如此说。通判职责重大,能够监督地方政务,同样是为国效力。况且,这只是我们仕途的开始,日后还有无限可能。
这番安慰虽然出自真心,但苏明远也明白,在这个等级森严的社会中,起点的差异往往会影响整个人生轨迹。不过,他相信凭借自己的能力和现代人的见识,无论在什么岗位上都能做出成绩。
几人相约到附近的茶楼小聚,互相交流对未来的打算。在轻松的氛围中,大家卸下了刚才的紧张和失落,开始憧憬各自的未来。
袁州那边听说水患严重,民生困苦。有人说道,明远兄此去,恐怕要面临不少挑战。
正是因为有挑战,才更有意义。苏明远微笑着回应,如果只是在安逸的地方做太平官,又怎能真正为国分忧、为民造福呢?
这种积极的态度赢得了众人的赞赏,但苏明远内心深处也充满了忐忑。理论上的准备再充分,也无法完全替代实践中的经验。他即将面对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需要处理各种复杂的政务和人际关系,这对于一个刚入仕途的新人来说,确实是巨大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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