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深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薄唇抿得更紧。他抬起眼,目光重新锁住她,那眼神里没有一丝波澜,只有一种近乎实质性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看来,”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在寂静的书房里清晰地回荡,“我的话,你并没有听进去。”
他没有问她在花园做什么,没有问她为什么赤脚,甚至没有提那枝被她藏起来的雏菊。他直接点出了核心——她擅自离开了被划定的“活动区域”。
林晚的心骤然缩紧。她知道,他肯定从监控里看到了。她攥紧了藏在睡衣口袋里的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用疼痛提醒自己保持冷静。她微微低下头,避开他那过于锐利的直视,声音放得轻而顺从,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林薇”的怯懦:
“对不起,顾先生。我……只是觉得有些闷,想透透气。以后不会了。” 她将姿态放得很低。
顾淮深没有回应她的道歉。他迈开长腿,一步一步朝她走来。锃亮的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沉稳而清晰的叩击声,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林晚紧绷的神经上。那股混合着雪茄和冷杉的、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再次逼近。
他在她面前一步之遥处站定。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完全将她笼罩。林晚不得不仰起头,才能看清他那双深不见底、此刻正凝聚着风暴的眼睛。
他微微俯身,靠近她。冰冷的呼吸若有似无地拂过她的额发。他的目光如同冰锥,刺入她的眼底,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警告:
“记住你的身份,林晚。”
他第一次,清晰地叫出了她的真名!不是“林薇”,而是“林晚”!如同一个惊雷在她耳边炸响!他果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之前的“赝品”警告,并非试探,而是赤裸裸的宣告!
“这座宅子里,有些东西,不是你该看的,也不是你该碰的。”他的视线似乎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口袋的方向,那里藏着那个小小的药瓶盖和她的诊断书。林晚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他知道了?他连这个都看到了?
“收起你那点无谓的好奇心。”他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绝对的不容置疑,“否则……”
他没有说完,但那未尽的话语里蕴含的威胁,比任何直白的恐吓都更让人胆寒。他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如同看着一只不自量力、妄图撼动大树的蝼蚁。
“安分守己,做好你的‘顾太太’,拿到你该拿的东西。”他冰冷的目光扫过她单薄的身体,像是在评估一件物品的剩余价值,“别找死。”
“别找死”三个字,被他用一种近乎平淡的语气吐出,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狠狠砸在林晚的心上。那不仅仅是对她擅闯花园的警告,更像是对她整个人生处境的一种冰冷预言——带着绝症闯入他的领地,妄图窥探他的秘密,本身就是一种找死的行为。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林晚。她脸色惨白如纸,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起来,连指尖都在发冷。不是因为他的气势,而是因为他话语中那赤裸裸的、洞悉一切的残酷。她在他面前,似乎没有任何秘密可言,像一个透明人。
她死死咬住下唇内侧,尝到了更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压下了喉咙口的尖叫和颤抖。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眼底翻涌的惊涛骇浪,只剩下顺从的弧度。
“是,顾先生。”她的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种被彻底碾碎后的平静,“我记住了。”
顾淮深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那目光复杂难辨,有冰冷的审视,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甚至……林晚觉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似乎还掠过一丝极其短暂的、难以捉摸的疲惫?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如同幻觉。随即,他眼中的冰层重新冻结,变得更加坚硬。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冷漠地转过身,重新面向窗外那片阳光明媚却冰冷的花园,留给林晚一个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而高大的背影。
无形的逐客令。
林晚僵硬地转过身,一步一步,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了那间令人窒息的书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冰冷的刀锋上。
当她终于回到那间冰冷空旷的卧室,关上房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滑坐在地毯上时,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也被抽干了。冷汗浸透了真丝睡衣,粘腻地贴在背上。
她摊开紧握的手心。那只小小的白色药瓶盖,已经被她的冷汗和用力攥握而变得温热,边缘印着细小的代码数字,像一个通往深渊的密码。而另一只手,则紧紧捂着睡衣口袋,那里,她的诊断书和母亲的病危通知书,如同两块燃烧的烙铁。
顾淮深冰冷的话语还在耳边回荡:“别找死。”
她看着梳妆镜中那个脸色惨白、眼神空洞的自己,嘴角缓缓扯出一个极其苦涩的弧度。
找死?她早就已经在找死的路上了。从她答应替嫁的那一刻起,从她拿到诊断书的那一刻起。只是,这条通往死亡的路,似乎比她预想的,更加冰冷、漫长,并且布满了无声的窥探和致命的禁区。她被困在这座黄金打造的囚笼里,扮演着别人的角色,守着自己的死亡倒计时,窥探着别人的秘密,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而那个掌握着她命运的男人,如同冰冷的狱卒,用洞悉一切的目光,警告她:安分守己,等待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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