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最终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结束。回营的路上,夜风凛冽。
“大哥!那张孟卓分明是敷衍我们!粮草兵员推三阻四,还想怂恿我们割据!其心可诛!” 夏侯惇憋了一肚子火,愤愤不平。
曹洪也沉着脸:“陈留富庶,他却如此吝啬!我看他是怕我们坐大,威胁到他太守的位置!”
曹操骑着马,沉默不语,脸隐在夜色中,看不清表情。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张邈,名士也。名士重虚名,重自保。他今日之言,半是试探,半是私心。陈宫……才是关键。”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一直沉默跟随的墨涵,“墨壮士,席间你观张邈、陈宫二人如何?”
墨涵没想到曹操会突然问自己。他略一沉吟,如实道:“张太守言语热切,眼神疏离,重利而惜身。陈先生……沉默如渊,其志……恐不在陈留一隅。” 他点出了张邈的虚伪和自私,也隐约感觉到陈宫那平静外表下隐藏的不甘与抱负。
曹操眼中精光一闪,深深看了墨涵一眼:“好一个‘沉默如渊,其志恐不在陈留一隅’!你看人很准。” 他不再多言,催马前行。
陈留的夜,似乎更冷了。表面的合作之下,暗流已然涌动。张邈的猜忌与吝啬,陈宫的深沉与未知,如同潜伏的阴影。曹操要西进讨逆,陈留的粮草支持至关重要,但这根基,似乎并不如想象中稳固。墨涵感受到了这平静水面下的湍急暗流,乱世的复杂性,才刚刚向他展露一角。而袖中的血诏,又该在何时、以何种方式,在这暗流中投下它的重量?
章节九:惊鸿影
陈留城短暂的平静,被突如其来的马蹄声踏碎。
一骑快马,浑身浴血,如同从地狱中冲出,带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气,在守城士兵惊愕的目光中,直冲曹军营寨!
“急报——!长安急报——!”
马上的骑士滚鞍落马,声音嘶哑凄厉,手中高举着一卷染血的帛书。
整个军营瞬间被惊动。曹操闻讯,立刻在中军大帐召集核心将领议事。墨涵因身份特殊,也被曹操点名唤入帐中旁听。
帐内气氛凝重如铅。那传信的骑士已被扶下去救治,染血的帛书摊开在曹操的案几上。曹操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细长的眼中燃烧着冰冷的怒火。曹洪、夏侯惇等人亦是面沉似水,拳头紧握。
“念!” 曹操的声音如同从冰窖中传出。
一名文吏颤抖着拿起帛书,声音带着惊恐念道:
“……吕布杀董卓后,与司徒王允共掌朝政。然王允刚愎,拒赦李傕、郭汜等西凉旧部。李、郭二人收拢溃兵,用贾诩之谋,反攻长安!长安……长安城破!吕布败走!王允……王司徒不屈,跳城殉国!天子……天子落入李傕、郭汜之手!西凉军复占长安,烧杀掳掠,甚于董卓!关中……再陷炼狱!”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众人心头!
长安陷落!王允殉国!天子再次沦为傀儡!西凉军卷土重来,变本加厉!
“王允匹夫!误国误民!” 夏侯惇猛地一拳砸在案几上,杯盏乱跳,怒发冲冠,“若肯赦免李郭,何至于此!”
曹洪也咬牙切齿:“李傕、郭汜!该杀!该千刀万剐!”
曹操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份染血的帛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他寄予厚望的长安朝廷,他准备联合西进的盟友(吕布、王允),在短短时间内,竟落得如此下场!天子再次落入虎口,他的“奉天子以讨不臣”的战略构想,遭受了沉重打击!
“吕布呢?吕布何在?” 曹操猛地抬头,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
文吏连忙道:“据报,吕布率残部突围,不知所踪。有传言……说……说他带着一批亲信和……和一位绝色美人,向东逃窜,方向……似在兖豫之间……” 他声音越说越低。
美人?墨涵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名字几乎要脱口而出——貂蝉!
曹操的眉头皱得更紧。吕布,这头虓虎,败逃的方向竟然是兖州?这绝非好消息!此人反复无常,勇冠三军,若流窜至此,必是心腹大患!
“严密监视兖豫边境!一有吕布踪迹,即刻来报!” 曹操厉声下令。
“诺!” 斥候统领领命而去。
帐内一片压抑的沉默。长安剧变,打乱了曹操所有的部署。西进讨伐李傕郭汜的计划暂时搁浅。吕布的威胁迫在眉睫。陈留张邈的态度又暧昧不明。局势瞬间变得异常险恶。
就在这时,帐帘被掀开,一个亲兵快步走到曹洪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曹洪脸色微变,走到曹操身边,低声禀报了几句。
曹操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沉吟片刻,对墨涵道:“墨壮士,营外有人寻你,自称……故人。”
故人?墨涵心中疑惑,在这陈留,他何来故人?难道是……他心中涌起一个难以置信的念头,向曹操告罪一声,快步走出大帐。
营寨辕门外,寒风呼啸。一个纤细的身影裹在厚厚的粗布斗篷里,背对着营门站立。听到脚步声,那人缓缓转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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