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宫深处,那无处不在的、由重复台词构筑的虚假喧哗,如同背景噪音般持续不断,反而更加衬托出核心区域的死寂。林默沿着能量流动最平稳、装饰也最为恢弘的主干道,向着银锁探测到的龙宫能量中枢——中央大殿的方向潜行。越是靠近,那股弥漫在整个龙宫的“滞涩”与“暮气”便越发浓郁,空气中仿佛流淌着无形的、粘稠的惰性物质,连水流的涌动都变得异常迟缓。
终于,他抵达了目的地附近。眼前是一座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雄伟殿堂,完全由一整块巨大无比的、散发着温润蓝光的深海寒玉雕琢而成,殿门高达数十丈,上面镶嵌着无数斗大的夜明珠和珍稀宝石,构成繁复的龙纹与水族朝贡图。然而,这极致的奢华此刻却蒙着一层暗淡的阴影,那些宝石的光芒不再璀璨,反而像是蒙尘的玻璃,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味道。殿门并未完全紧闭,留有一条缝隙,从中隐隐透出更加浓郁的能量波动,以及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威严、衰败与贪婪的复杂气息。
林默隐匿在殿外一根巨大的盘龙玉柱之后,将【拟态】与周围环境同化到极致,连心跳都近乎停止。他小心翼翼地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感知,如同最纤细的蛛丝,透过门缝,向内里窥探。
大殿内部的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更加广阔,仿佛运用了空间拓展的神通。穹顶高远,由无数颗大小一致的极品避水珠构成,散发出柔和却冰冷的光晕,照亮了整个殿堂。大殿中央,并非想象中的宝座,而是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纯净水元素凝聚而成的王座。王座不断变换着形态,时而如咆哮的浪涛,时而如平静的深潭,散发出浩瀚的龙威,但这威压之中,却掺杂着一种外强中干的虚弱感。
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正是这片水域的主宰——万圣龙王。
他的形象与传说中呼风唤雨、神威凛凛的龙王相去甚远。身形依旧庞大,披着华丽的龙袍,头戴珠冠,但龙袍之上绣着的金龙双目黯淡无神,珠冠上的宝石也失去了应有的灵光。更令人心惊的是龙王本身的状态:他的龙首低垂,龙须无力地飘荡在水中,那双本该如同日月般璀璨的龙瞳,此刻却浑浊不堪,布满了血丝,眼神中透出的并非睿智与威严,而是一种难以掩饰的疲惫、麻木,以及深处隐藏的一丝……贪婪与焦躁。
他的龙爪搭在王座扶手上,指甲失去了光泽,甚至能看到细微的裂纹。周身散发出的龙族气息依旧强大,但就像一株内部已经被蛀空的老树,徒有其表,内里早已腐朽。他时不时地抬起眼皮,望向大殿一侧的阴影处,那里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每次望去,他眼中的贪婪与焦躁便会明显一分,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所掩盖。
就在这时,大殿侧面的阴影一阵波动,那名之前见过的黑袍身影悄然浮现,正是那位神秘的驸马。他并未向龙王行礼,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与阴影融为一体。
龙王浑浊的眼珠转动,看向黑袍驸马,声音嘶哑地开口,带着一种刻意维持的威严,却难掩其中的急切:“……那‘聘礼’,还需多久才能齐备?吉日不可一再拖延,以免……夜长梦多。”
黑袍下传来低沉的笑声,不带丝毫温度:“陛下何必心急?好事多磨。只要陛下信守承诺,您所渴望的‘长生泉’,自然会如期奉上。只是,公主殿下那边……”他的话语意味深长地停顿了一下。
龙王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有无奈,有愧疚,但最终都被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所覆盖:“公主……她终究会明白的。为了龙宫万载基业,为了……为了朕能永享天命,些许牺牲,值得。” 这番话,他说得有些底气不足,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陛下圣明。”黑袍驸马微微颔首,身影再次融入阴影,消失不见。
待他离去,龙王仿佛被抽空了力气般,更深地陷入王座之中,龙爪无意识地摩挲着扶手,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长生泉……只要有了它,朕就能摆脱这该死的天人五衰,就能……永远统治这片水域……什么代价,都值得……” 他的眼神变得空洞,仿佛沉浸在对虚幻永生的狂热憧憬之中。
隐藏在殿外的林默,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波涛汹涌。万圣龙王,这位本该是水域至尊的存在,竟然呈现出如此明显的腐朽与贪婪之态!他似乎被所谓的“长生泉”所诱惑,不惜以女儿的婚姻为筹码,甚至可能付出了更大的代价,导致自身龙元亏损,呈现出未老先衰的迹象。
“银锁,最高精度扫描龙王生命场及能量波动,分析其异常状态根源,重点探测其与龙宫能量中枢的连接,以及刚才对话中提到的‘长生泉’相关能量特征。”林默立刻下达指令。
银锁的光芒微弱却坚定地闪烁起来,探测波束如同最精密的手术刀,悄无声息地切入大殿的能量场中。
【扫描进行中……目标生命场分析:龙族本源强大,但核心龙魂波动呈现异常衰减,能量活性低于正常壮年龙王基准线47%。存在多处能量淤塞点,疑似长期摄入不当能量或遭受本源侵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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