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里灯光清冷,邓伯在年轻警员沉默的引领下,踱着看似从容的步子,而就在通道转角,他与一行人迎面相遇。
为首的是个极打眼的女人,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衬得身形高挑。她不像寻常办公室里的白领,也绝非养尊处优的富家千金,眉宇间是商界精英般的干练与锐利,可眼底深处,又隐隐流转着一丝与这规整环境格格不入的江湖气,一种洞悉灰色地带、游走于规则边缘的从容。
邓伯混迹一生,阅人无数,这般复杂的气质让他不由得心生好奇,多打量了一眼。
那女人却似未察觉,目光平视前方,与他擦肩而过,径直走向尽头何督察的办公室。
然而,跟在她身后的两名年轻男子,在错身而过的瞬间,目光不约而同地在他脸上短暂停留,嘴角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带着几分玩味,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邓伯的心猛地一沉。他能在刀光剑影的江湖中活到今日颐养天年,靠的绝不仅仅是算计,更有一种对危险近乎本能的直觉。
这看似寻常的照面,那意味深长的笑容,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他心中漾开层层不安的涟漪。他隐约感到,某种超出他掌控的事情,正在悄然发生。
但此时没空去想那些还未发生的事情,他定了定神,继续跟着警员走向拘留室那扇沉重的铁门。
与此同时,陆离已优雅地步入何督察的办公室。
“何督察,这次真是多谢您的鼎力相助了!”她主动伸出手,笑容明媚,语气热络。
何督察起身,公事公办地与她轻轻一握,随即迅速松开,坐回宽大的办公椅后,脸色并不热切,反而带着明显的疏离。
“陆小姐言重了。”他声音平淡,目光落在桌上的文件上,并未与她对视“我只是服从上级的命令,按规矩流程办事而已。”
他的话外之音很明显,他本人不愿与陆离,以及她所代表的势力,有任何超出公务之外的牵扯。
在他眼中,无论这女人档案多么清白,背景看起来多么光鲜,只要与社团纠缠过深,便如同沾上了墨汁,再难洗净。尤其是将手伸进别人社团内部选举这种搅动浑水的行为,更让他心生警惕与厌恶。
陆离见他这般态度,也懒得再虚与委蛇,脸上的明媚笑容淡去,只余下一层公式化的礼貌。
“我找何督察,是希望警方高抬贵手,再给和联胜几天清净。很快,他们内部的事情就会了结,到时想必也更符合警方希望看到的‘稳定’局面。”
何督察闻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放在腹部,姿态充满了不信任。“陆小姐,恕我直言,你是以什么身份来为和联胜做担保?刚才出去的邓伯,算是他们的幕后元老,连他都不敢跟警方开这个口。你一个外人,凭什么?”
陆离嘴角勾起一抹嗤笑,不再浪费口舌。她侧过头,对身旁如影子般沉默的阿布伸出手。阿布立即会意,将一部沉重的大哥大递到她手中。
“嘟…嘟…” 拨号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
“张sir,您好,我是陆离。上次在慈善晚宴上跟您提过的小事……对,就是关于和联胜目前的情况。是,我现在正好在何耀宗何督察的办公室。好的,麻烦您了。”
陆离的语气轻松得像是在约下午茶,但话语里的内容却让何耀宗的眉头紧紧锁死,心中疑窦丛生,完全摸不透这个女人在玩什么把戏。
几分钟后,办公室门外传来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门被推开,一个身着高级警官制服、肩章徽记熠熠生辉的中年男人快步走入。
何耀宗如同触电般从椅子上弹起来,挺直腰板,敬了一个标准的礼:“张处长!”
来人正是助理处长张启国。他先是对何耀宗随意地点了下头,目光便迅速越过他,热情地投向了陆离,脸上堆满了笑容,老远就伸出了手:
“陆小姐!哎呀,失敬失敬,上次只是在慈善晚宴上匆匆见过一面,今天才算正式认识!陆小姐真是英姿飒爽,这气魄,可比许多商界大佬还要强啊!”
陆离也瞬间切换回无可挑剔的营业式笑容,与张启国握了握手:“张处长您过奖了。您才是为港岛市民的安危日夜操劳,我们这些普通市民都感激不尽。”
张启国这才仿佛刚想起何耀宗的存在,转过身,脸上热情的笑容收敛了几分,语气变得官方而略带责备:“何督察,陆小姐是热心市民,为我们警方提供了不少宝贵的信息和支持。她刚才提的要求,是基于维护社区稳定的良好意愿,你们前线同事,在原则范围内,要懂得灵活配合嘛。”
何耀宗脸色一阵青白,他试图解释:“张sir,关于和联胜的扫荡行动是O记统一部署的,我们只是执行……”
张启国轻轻抬手,打断了他,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O记那边,我会去沟通。大局为重,何督察。有时候,给一点空间,是为了将来更好地收网。这个道理,你不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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