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走出镜渊时,北境的天空正下着奇异的雨。
不是水滴,而是细小的镜面碎片,从铅灰色的云层中飘落,在触地前便消散无形,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流光。整个北境笼罩在一种梦幻而不安的氛围中,远处的山峦在雨中若隐若现,仿佛随时会融化在空气里。
“念念!”行止快步上前,敏锐地注意到女儿手中的铜镜碎片——那碎片不过掌心大小,边缘不规则,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那是...”
“虚实之镜的一部分。”沈念将碎片递给父亲,镜片在她手中泛着柔和的光晕,“镜渊是虚实边界的具现化,而这面镜子,是稳定两个世界的关键。”
行止接过碎片,指尖触及时感到一阵刺痛——那不是物理上的疼痛,而是源于灵魂层面的排斥。镜片在他手中迅速黯淡,仿佛失去了所有灵性。
“它不认可我。”他皱眉道,将碎片递还给女儿。
沈念点头,镜片回到她手中时立刻重新焕发光彩:“虚实之镜选择了能够平衡神魔之力的存在作为主人。”她轻轻摩挲着镜片边缘,感受着其中流淌的古老力量。
玄逸从远处跑来,铠甲上沾着奇异的镜面雨滴,神色慌张:“神尊,念念小姐,出事了!”
在镜渊出现的这段时间里,整个世界的虚实边界都在变得模糊。玄逸展开一份紧急军报,羊皮纸上密密麻麻记录着来自各方的异常报告:东海之滨,逝去渔民的幻影在雾中歌唱,引导活人走向深海;西漠古城,传说中的沙兽从壁画中走出,在街道上徘徊;甚至连神域边缘都出现了异常——逝去神明的虚影在神殿中游荡,诉说着古老的预言。
“最严重的是南境的翡翠城。”玄逸指向地图上的一座城池标记,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整座城市在三天前开始透明化,现在已完全从现实世界中消失。但我们接到城内传出的求救信号,他们似乎被困在了某种...夹缝中。”
沈念与行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忧虑。镜渊的出现不是孤立事件,而是整个世界虚实失衡的征兆。翡翠城的状况与北境的镜渊如出一辙,只是规模更大,影响更广。
“我去翡翠城。”沈念当即决定,手中的镜片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她的决心。
“我与你同去。”行止毫不犹豫,银发在镜面雨中泛着微光。
这次沈念没有反对。面对未知的危机,她需要行止的经验与智慧。玄逸立刻下令准备传送法阵,北境的精锐部队随时待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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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城曾是南境最繁华的都市,以精美的翡翠建筑闻名于世。而如今,这里只剩下一片空旷的平原,绿草如茵,野花遍地,仿佛那座城市从未存在过。
但在沈念眼中,景象截然不同。
通过额间朱砂痣与手中镜片,她能看见一座半透明的城市悬浮在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中。翡翠筑成的塔楼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绿光,街道上行人如织,却如同水中的倒影般模糊不清。城中的居民如同幽灵般游荡,对自身的处境茫然不知,仍在进行着日常的活动——商贩叫卖,孩童嬉戏,守卫巡逻,但所有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扭曲而空洞。
“他们被困在了虚实边界。”沈念解释道,手中的镜片映照出城市的倒影,“现实世界无法感知他们,而他们也无法真正进入虚幻世界。就像被困在两块玻璃之间的昆虫。”
行止尝试用神力探测,银白的光芒如蛛网般撒向虚空,却如同石沉大海:“我的力量无法穿透这层边界。这不是普通的空间屏障。”
“因为这不是普通的空间异常,而是法则层面的紊乱。”沈念举起手中镜片,镜面开始旋转,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只有虚实之镜的力量,才能打通通道。”
镜片在她手中旋转,射出一道柔和的光束。光束所及之处,半透明的城市逐渐变得清晰,一道门户在现实中缓缓成形。门内是翡翠城的街道,门外是南境的平原,两个世界在门户处奇异地连接。
“通道不能维持太久。”沈念额间渗出细汗,维持门户的存在消耗着她大量的精力,“我们必须尽快救出城中居民。”
就在他们准备进入时,异变突生。
从半透明的翡翠城中,涌出大量黑影。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流动的墨汁,在空气中扭曲变形。所过之处,空间都开始波动,现实与虚幻的边界进一步模糊。
“那是什么?”玄逸握紧武器,神族士兵们迅速结成防御阵型。
“虚幻世界的住民。”沈念神色凝重,手中的镜片因紧张而微微颤动,“现实边界模糊,它们得以侵入。对它们而言,现实世界的生灵是最好的...食粮。”
仿佛为了印证她的话,黑影如潮水般涌向门户,试图突破到现实世界。首当其冲的几名神族士兵被黑影包裹,发出凄厉的惨叫——他们的身体开始透明化,如同被镜渊吞噬时的景象,血肉之躯逐渐变得如同琉璃般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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