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之手按下的速度,并不快。
却没有人敢说它慢。
那是一种带着绝对确定性的下落。
仿佛一颗已经被抛出的棋子,横跨无数层棋盘,最终落向某一个格子。
……
天星宫那一小片石坡上,星阵已经亮到了极致。
阵纹一圈圈叠加,看上去几乎要化作实质。
方文尚站在最前方。
刀还在鞘中。
但站在他周围的修士,都感觉自己像是站在一座山的背后。
南霏霏抱着阵盘,十指皆在轻颤。
每一线界水落下,她都要调动阵中所有剩余的精力,把那一线往地底多引半寸。
方艺可则站在叶行侧后方。
她的护罩已从最初的透明,变成一层隐约泛着七色的薄光。
那是明沌七界在荒古规则压制下,被她硬生生挤出的一点“缝隙”。
“这就是你们能撑的极限了。”秦素素在叶行识海里道。
“再往上走半步,你们三个都会在这只手下化成灰。”
“那就止步于此。”叶行道。
“至于这只手——”
他抬头,看向那道从裂痕中探下来的模糊轮廓。
“就看它今天想按得有多干净。”
……
河谷里,越来越多的人跪了下去。
不是跪天。
而是被那股规则之力压得跪。
铁骨刀客咬着牙,刀尖插在地里,额头青筋暴起。
“这帮家伙——”他低声骂,“在上面的时候就这么压人?”
“在上面的那层,人压人是常事。”北流看脉老人道,“压的是抗争,压的是不服,压绝了,就无二声了。”
他抬头,看向星阵中央。
……
落苏也在看。
她知道,这只手不是冲她来的。
她觉得这是天星宫一行人活该,如果天星宫自己散去山门,上面那位大概连看都懒得看一眼吧。
正因为天星宫没有散,才导致这般局面。
“可可。”她轻声喊。
“你不必陪着他在这里赌。”
方艺可没有回头。
“我在荒古活了这么多年。”她说。
“总该有一次,是自己选的。”
……
规则之手终于按到了护界光幕的边缘。
那一刻,整个河谷的光、影、声音,仿佛都被按了暂停。
所有人都只能看到——
那只模糊的手,越过护界阵的层层阻隔,直接落向天星宫那一小片石坡。
“叶行。”秦素素的声音在识海里轻轻响起。
“把你那点心思,收一收。”
“接下来这一刹,你看不见我在做什么。”
“也最好别看见。”
……
叶行只觉得识海一沉。
造物间、锻神炉、创世门三处空间同时震动。
无数他曾经见过、未曾见过的道纹,从三处空间的深处浮现出来。
它们彼此交织,最终汇成一枚极为古老的印记。
那印记的轮廓,像是一枚果实。
又像是一枚眼睛。
“你以为你的造物系统,是谁随手丢给你的?”秦素素的声音忽远忽近。
“造物间,原本叫‘万物间’。”
“锻神炉,本来是为六灵草准备的熬炉。”
“创世门,连接的也不只是这些小世界。”
“我不喜欢讲故事。”她道。
“只告诉你一点——”
“我是那枚果实里剥出来的一点灵。”
“借牧野的界石、六灵草、虚空界之骨,炼成了这本‘三物创世经’。”
“而我,不过是它勉强延出去的一条枝条而已。”
……
规则之手突破护界光幕,已经按到了星阵正上方。
外人看到的是——
手印落下,天星宫那一片石坡,在光影中瞬间被抹去轮廓。
叶行的身影,在那一瞬间整个人像被某种无形之火舔了一遍。
连背影都没来得及留。
星阵上的所有纹路,在同一时间炸开,无数光点四散。
方文尚扑上前去时,只抓到了一片仍带着余温的衣角。
“叶子——”他喉咙几乎发不出声。
……
霏霏的阵盘从她手里滑落。
砰的一声摔在石坡上。
阵盘上的星纹散成一片。
她呆呆地看着那团被规则之火“抹过”之后的空白。
那空白干干净净。
仿佛那里,从来没有站过一个人。
……
方艺可的护罩在那一刻彻底破碎。
七色光如同被风吹散的烟。
她整个人被那股反冲震得倒退数步。
喉头一甜,一口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叶行——”她低声唤。
声音却像是被整个世界吞掉。
……
河谷里有人尖叫。
有人怒吼。
更多的人,是沉默。
“这就是上面的‘裁决’。”北流看脉老人喃喃。
“干净利落,一点痕迹都不愿意留下。”
铁骨刀客握着刀的手在发抖。
“如果都这样”他咬牙,“那我们这些在下面护脉的人,到底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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