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的喧嚣与法喜,如同初春的潮水,在暗流涌动中悄然蔓延。玄都观前的“妙法坛”虽已不再有大规模的宣讲,但妙光王佛的存在本身,以及净言、净坚二位弟子日益精进的言行与偶尔显露的愿力加持,如同持续散发着温暖光热的源头,不断吸引着各色人等前来。有诚心求法的,有好奇探究的,有疑难问卜的,亦有如清虚道长般心存较量的。玉京的权贵圈层、修行界,乃至市井民间,谈论“佛法”、“净土”、“阿弥陀佛”、“观音菩萨”的声音日渐增多,虽未成磅礴大势,却已如星火,散落在这片古老土地的各处。
太子夏宸虽未能挽留妙光王佛常驻玉京,但对佛法态度已然明确。他并未强行推动,也未刻意压制,默许了净言、净坚在玄都观周边的活动,甚至暗中给予了一些便利。这种默许,本身就是一个强烈的信号。长公主夏璇则更为虔诚,她时常轻车简从至玄都观附近,聆听净言讲法,或只是远远望一眼那静谧的观院,心中默念佛号,感觉内心日益安宁。苏婉清侧妃的病情显着好转,更成为贵族女眷中隐秘流传的“奇迹”,使得“药师佛”圣号在深宫内院悄然流传。
这一日,天高云淡,风清气朗。妙光王佛于玄都观静室中静坐,忽心有所感,缓缓睁开双眼。其目光清澈,仿佛穿透了殿宇的重重阻隔,望向了那无尽苍穹的至高处。一段沉寂已久、关乎生命本源的尘缘,其成熟的契机,如同平静湖面下涌动的暗流,终于清晰地传递至他的心田。
他唤来净言与净坚。
“此间缘分暂告一段落。”妙光王佛声音平和,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决断,“玉京之事,你二人已可应对。净言稳重,净坚刚毅,当相互扶持,随缘度化,不可强求,亦不可懈怠。遇有难决之事,静心体察,自有智慧显现。”
净言、净坚闻言,已知老师去意已决,心中虽有不舍,却更知师命不可违,亦知此乃老师对其二人的信任与磨砺。二人恭敬伏地叩首:“弟子谨遵师命!定当精进修行,护持正法,不负老师教诲!”
妙光王佛微微颔首,取出一枚看似寻常、却隐有温润光华的木质念珠,递给净言:“此物随我多年,沾染几分愿力,可镇心安神。留与你等,作个念想。” 又对净坚道:“你性子刚直,需以慈悲为铠甲,智慧为利剑,方可不伤己,不伤人。”
二人双手接过,感念师恩,几欲垂泪。
安排妥当后,妙光王佛并未惊动任何人。是夜,月华如水,万籁俱寂。他步出静室,仰望星空,身形渐渐变得模糊,仿佛与月光融为一体,随即化作一道柔和而难以察觉的清辉,冉冉上升,瞬息间便超越了宫墙,融入了那无垠的夜空,消失在茫茫星海之中。正是神足通之无碍妙用,朝游北海,暮苍梧,于此不过等闲。
下方玉京城依旧沉睡,唯有少数修为高深者,如张天师、玄诚子等,似有所觉,惊疑不定地望向夜空,却只见星河璀璨,了无痕迹。
妙光王佛御空而行,并非直上九霄,而是循着那一丝玄妙的因果牵引,穿越层层云霭,越过寻常修士难以企及的天罡大气。越往上行,灵气越发稀薄精纯,天地法则也越发清晰浩渺。寻常炼神返虚(僧伽/举人)修士,若无特殊法宝或接引,至此已是极限,再往上便是狂暴的九天罡风层与虚空乱流,足以撕碎神魂肉身。
然而,于妙光王佛而言,这些险阻如同无物。周身自然流转的寂灭佛光,温和却坚定地将一切罡风乱流化解于无形。他的速度越来越快,眼前的景象也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下方浩瀚的人间山河逐渐缩小,变得模糊,最终被翻滚的云海所取代。而上方,原本看似虚无的苍穹深处,开始显现出一些光怪陆离的景象——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灵气、信仰之力以及部分天地法则交织而成的、介于虚实之间的奇异层面。
这便是此方世界的“天界”边缘,并非位于某个固定的物理高处,而是依附于主世界、存在于更高维度的重叠空间。寻常生灵,乃至低阶修士,根本无法感知其存在。
妙光王佛步伐从容,如同行走在无形的阶梯上,每一步踏出,都跨越了寻常修士难以想象的距离。周围开始出现一些缥缈的宫阙虚影,有瑞气千条,霞光万道,亦有仙鹤翔空,灵兽隐现,更有若有若无的仙乐缥缈传来。这些景象,并非真实的天宫,而是天界气息逸散所形成的海市蜃楼般的投影,却也预示着已接近天界本体。
终于,在穿越了一片极其耀眼、由纯粹光明构成的屏障后,眼前豁然开朗!
但见:碧空如洗,澄澈无比,非人间任何蓝天可比。祥云铺路,瑞霭千重,无数巍峨壮丽的宫殿楼阁,点缀于云海仙山之间,或金碧辉煌,或白玉无瑕,气象万千。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异香,灵气浓郁得几乎化为液态,呼吸一口,便觉神清气爽,延年益寿。更有道道虹桥横跨天际,连接着不同的天域,时有身着霓裳羽衣、驾驭仙鹤祥云的仙人身影,悠然往来。这里的时间流速,似乎也与凡间不同,更为缓慢、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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