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在垃圾桶前站了足足五分钟。
七月的夜风吹过,他感觉自己浑身冰凉,从头顶凉到脚底板——除了那两只被破袜子手套捂着的汗津津的手。
“他……他知道了?”阎埠贵喃喃自语,声音发颤。
不对,不可能。他们开会门窗紧闭,声音压得极低,林飞怎么可能知道?
巧合,一定是巧合!
阎埠贵这样安慰自己,但手已经抖得握不住手电筒了。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推了推眼镜,开始分析:
第一,林飞可能只是碰巧提前倒垃圾。
第二,那张纸条可能是写给别人的。
第三,破袜子手套……也许是闻到的?毕竟这味儿确实冲。
“对,一定是这样。”阎埠贵深吸一口气——然后被手套的臭味呛得直咳嗽。
他摘下手套,嫌弃地扔进垃圾桶,转身要走。
刚走两步,又停住了。
等等。
如果林飞真的知道了,那垃圾桶里会不会有别的陷阱?
好奇心——以及情报组长的责任感——驱使他又转过身,决定再仔细检查一遍垃圾桶。
这一次,他几乎把半个身子探了进去。
就在他撅着屁股,在空荡荡的桶底摸索时——
“阎老师,大半夜的找什么呢?”
一个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阎埠贵浑身一僵,脖子像生了锈的轴承一样,“嘎吱嘎吱”地转过去。
林飞正站在他身后三米处,手里拎着一个网兜,网兜里装着几个空罐头瓶,看样子是刚散步回来。
月光下,林飞的笑容格外温和。
但阎埠贵只觉得毛骨悚然。
“林、林科长……”他勉强挤出笑容,试图把身子从垃圾桶里拔出来,但因为太紧张,胳膊卡在了桶沿,“我、我那个……掉了个钢笔帽!对,钢笔帽!金星的!可贵了!”
“哦?”林飞走近两步,“我帮您找找?”
“不用不用!”阎埠贵拼命挣扎,垃圾桶被他带得晃来晃去,“我自己来!马上就好!”
“噗嗤——”
一声闷响。
垃圾桶倒了。
阎埠贵整个人扑在垃圾桶上,脸埋进了一摊不知名的黏糊糊的东西里。
恶臭冲天。
林飞退后半步,依然保持着温和的笑容:“阎老师小心啊。要不我拉您起来?”
“不不不!”阎埠贵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脸上、眼镜上、衣服前襟上,全是黑黄相间的污物,“我、我自己能行!”
他不敢看林飞的眼睛,低着头就要跑。
“等等。”林飞叫住他。
阎埠贵的心跳骤停。
林飞从网兜里掏出一块手帕——干净的,叠得整整齐齐:“擦擦脸吧。”
阎埠贵愣住了。
这……这是什么意思?羞辱?还是真心的?
他颤抖着手接过手帕,胡乱在脸上抹了一把。手帕上立刻染上一片污渍。
“那个……我洗干净还您……”阎埠贵声音越来越小。
“不用还了。”林飞摆摆手,笑容依旧,“对了阎老师,您是不是在找这个?”
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东西。
月光下,那东西闪着金属的光泽。
正是一个钢笔帽。
金星的。
阎埠贵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他根本没掉什么钢笔帽!这是林飞从哪弄来的?!
“刚才在胡同口捡的。”林飞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把钢笔帽递过来,“看,运气多好,您刚说丢了,我就捡到了。”
阎埠贵机械地接过钢笔帽,指尖冰凉。
“谢、谢谢……”
“不客气。”林飞转身要走,又像是想起什么,回头补充了一句,“对了,以后翻垃圾桶记得戴厚点的手套。破袜子不顶用,还容易感染。”
说完,他拎着网兜,慢悠悠地走了。
留下阎埠贵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冰冷的钢笔帽,脸上糊着发臭的垃圾,脑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
一阵夜风吹过,阎埠贵打了个寒颤。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表现,简直漏洞百出!
林飞肯定起疑心了!
不行,得赶紧回去跟大家商量对策!
他拔腿就往四合院跑,跑了两步又想起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垃圾桶。
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吗?
不,不对。
如果林飞真的提前倒垃圾,为什么要留一张纸条?
如果林飞不知道他的计划,为什么要“恰好”捡到钢笔帽?
阎埠贵越想越怕,越怕越想。
等他跌跌撞撞跑回四合院时,整个人已经抖得像筛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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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中海家。
凌晨四点,灯还亮着。
阎埠贵冲进来时,易中海正在炕上打盹,被惊醒后差点又摔下来。
“怎么了?!被发现了?!”
阎埠贵喘着粗气,把刚才的事断断续续讲了一遍。
易中海听完,沉默了足足一分钟。
然后问:“所以……林飞给了你一块手帕?”
“啊?”阎埠贵没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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