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张氏是被饿醒的。
天还没亮透,她肚子里就像有只手在掏,掏得她心慌气短。昨晚那碗照得见人影的红薯粥,早就在肠胃里化成了酸水。
她轻手轻脚爬起来,借着窗缝透进的微光,看见贾东旭在木板床上睡得正沉,秦淮茹侧身护着肚子,小当蜷在母亲怀里。棒梗的床铺空着——这孩子天不亮就去学校捡废纸了。
贾张氏的视线落在墙角那袋红薯上。
十斤红薯,吃了三天,还剩不到一半。
她的手伸过去,摸到一个最小的,偷偷揣进怀里。正要转身,秦淮茹的声音幽幽传来:
“妈,那是东旭中午的饭。”
贾张氏手一哆嗦,红薯差点掉地上。
“我、我就是看看还够吃几天……”她讪讪地把红薯放回去。
秦淮茹坐起身,脸在晨光里显得格外憔悴:“妈,家里就这点粮了,得省着吃。东旭要上工,棒梗在长身体……”
“我知道我知道!”贾张氏不耐烦地摆手,肚子又是一阵咕噜。
她走出门,在院里水缸边舀了瓢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水撑得胃发胀,可那饥饿感像附骨之疽,驱不散。
易中海家的门开了。
一大妈端着痰盂出来倒,看见贾张氏,愣了一下。
贾张氏眼睛亮了。
“他一大妈!”她几步凑过去,脸上堆起笑,“起这么早啊?”
一大妈“嗯”了一声,想绕开,贾张氏却堵在她面前。
“那个……老易在家不?”
“在,咋了?”
“我、我找他有点事。”贾张氏搓着手,声音压低,“急事。”
一大妈狐疑地看她一眼,还是朝屋里喊:“老易,贾家嫂子找你!”
易中海正蹲在门槛上刷牙,听见喊声,眉头皱起来。他慢吞吞漱了口,用毛巾擦擦嘴,才走出来。
“什么事?”
贾张氏看看一大妈,又看看易中海,一咬牙:“老易,咱借一步说话?”
易中海眼神一冷:“就在这儿说。”
“这……”贾张氏为难,但肚子不给她犹豫的时间,“老易,你看,我家实在揭不开锅了。东旭那点工资,买完定量粮就没了,淮茹还怀着孩子……”
“这事你该找街道办。”易中海打断她,“院里各家都不富裕。”
“我知道我知道!”贾张氏急道,“可是街道办那边,补助得下个月才发,这青黄不接的时候……”
她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老易,易继祖也是你儿子,你不能看着我们饿死吧?”
空气凝固了。
一大妈手里的痰盂“哐当”掉在地上。
易中海的脸“唰”地白了,又“唰”地红了,最后涨成猪肝色。
“贾张氏!”他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贾张氏豁出去了,“梦里头,继祖就是你儿子!你亲口认的!”
“那是做梦!是做不得数的!”易中海吼起来,唾沫星子喷了贾张氏一脸,“贾张氏我告诉你,你再胡说八道,我、我……”
他想说“我报公安”,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这种事怎么报?说贾张氏造谣她梦里给我生过儿子?
一大妈浑身发抖,指着易中海:“老易,她说的……是真的?”
“当然不是!”易中海急得跺脚,“那都是梦里的事!是做不得数的!”
“可她说你亲口认了!”一大妈眼泪“哗”就下来了,“老易啊老易,我跟你过了二十年,你居然……居然在梦里跟贾张氏……”
“我没有!”易中海百口莫辩,“那是乱七八糟的梦!都是假的!”
院里其他门陆续开了。
刘海中披着衣服出来:“大清早吵什么吵?”
阎埠贵扒着门缝,眼镜片后的小眼睛滴溜溜转。
傻柱揉着眼睛从屋里探出头:“咋了?谁家死人了?”
贾张氏见人多了,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起来:“我不活了啊!易中海你个没良心的!继祖喊了你那么多年爹,现在翻脸不认人啊!”
“你放屁!”易中海气得浑身发抖,“那都是梦里的事!跟我没关系!”
“怎么没关系?”贾张氏抬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梦里你对我多好啊,给我钱给我粮,还说以后让继祖给你养老……你还说,傻柱那傻小子都被我用继祖讹过钱呢!”
傻柱本来还迷糊着,听到这话“噌”就清醒了:“啥?讹我钱?”
易中海眼前一黑。
贾张氏这是要拉所有人下水啊!
“你闭嘴!”他指着贾张氏,手指都在抖,“梦里的事能当真吗?梦里我还当皇帝呢!”
“那我不管!”贾张氏耍横,“反正梦里你认了继祖是你儿子!现在我家快饿死了,你当爹的不能不管!”
傻柱走过来,皱眉看着贾张氏:“贾大妈,你把话说清楚。什么继祖讹我钱?”
贾张氏眼珠一转,反正已经撕破脸了,索性都抖出来:“傻柱啊,梦里头继祖也喊过你爹!你还给他买过新衣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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