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埠贵推了推眼镜,警惕地看着他:“大茂,你这话什么意思?咱们可都是守法居民,不能想那些歪门邪道。”
“那是那是,”许大茂赶紧赔笑,“我就是着急,瞎说。不过阎老师,您人面广,认识的人里,有没有……在供销社或者食品厂工作的?哪怕能打听点内部消息,知道哪儿有瑕疵品处理或者……”
阎埠贵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大茂,这话可不敢乱说!投机倒把,那是犯罪!” 但他眼神里的闪烁,却被许大茂捕捉到了。阎埠贵未必没有门路,只是胆子太小,不敢沾惹。
许大茂又凑到几个平时跟他关系还算可以、家里也相对没那么揭不开锅的年轻工人跟前,借着抽烟的工夫,低声抱怨:“这日子真他妈没法过了!眼看要出人命了!我听说,南城那边……咳,有些人,有办法弄到点紧俏东西,就是贵,还担风险……你们说,这算不算……逼上梁山?”
那几个工人面面相觑,有的眼神躲闪,有的则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但都不敢接话,只是含糊地应着:“不好弄……太危险……”
许大茂知道,火候还不够。他需要更有力的“筹码”或者“契机”。
他把目光投向了西厢房。娄晓娥。这个资本家小姐,是她父亲托关系送进来的,说不定……家里还藏着点什么好东西?或者,她父亲那边,还有残存的门路?如果能说动她拿出点什么,或者提供点线索,那他的计划就更有把握了。
于是,在一个午后,趁着院子里人少,许大茂敲响了娄晓娥的门。
娄晓娥开门,看到是许大茂,眉头不易察觉地蹙了一下,但还是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许放映员,有事吗?”
“娄同志,打扰了。”许大茂挤出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我来,是为了贾家孩子的事。你也听说了吧?医院那边……唉,难啊。聋老太太把棺材本都搭进去了,还是不够。现在需要营养品,这……这简直是逼死人啊。”
娄晓娥沉默了一下,轻声说:“是,听说了。大家都很难。”
“是啊,难。”许大茂叹口气,往前凑了半步,压低声音,“娄同志,我听说……您父亲以前是做大生意的,认识的人多,门路广。您看……在这种时候,能不能……想想办法?哪怕只是打听打听,哪儿能弄到点奶粉或者细粮?价钱好说,大家凑!这可是救命啊!”
他的话说得很巧妙,把“大家凑钱”和“救命”的大义抬出来,试图给娄晓娥施加道德压力,同时试探她的底线。
娄晓娥的脸色微微发白,手下意识地攥紧了门框。她确实有那一小罐奶粉,父亲也或许还有些老关系,但……拿出来?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后果不堪设想。她会被立刻卷入漩涡中心,成为众矢之的,甚至可能暴露父亲那边的情况,引来更大的麻烦。
“许放映员,”她声音有些发紧,但努力保持着镇定,“我父亲……他现在的情况您也知道,正在接受改造,自身难保,哪里还有什么门路。我更是人生地不熟,帮不上什么忙。真是抱歉。”
许大茂盯着她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破绽。娄晓娥的眼神虽然有些慌乱,但拒绝的态度却很坚决。他知道,再逼下去也没用,反而可能打草惊蛇。
“哦……这样啊。”许大茂露出失望的表情,“那就算了。我也是病急乱投医,想着多一条路是一条。娄同志你别介意。” 他讪讪地退了回去。
娄晓娥关上门,背靠着门板,心脏怦怦直跳。许大茂的试探,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她意识到,自己那点秘密,在这个濒临绝望的院子里,就像一个随时可能引爆的炸药包。她必须尽快离开!可是,父亲的回信迟迟不来……
许大茂碰了个软钉子,但并不气馁。娄晓娥越是这样,他反而越觉得她心里有鬼。不过,眼下不是纠缠的时候。他决定,自己先去“鸽子市”探探路。
所谓的“鸽子市”,并没有固定的场所,时间地点都很隐秘,流动性极强,全靠熟人带路或特殊的暗号接头。许大茂以前听一个老混混提过一嘴,说城东“八道湾”附近,清晨天蒙蒙亮的时候,有时会有“鬼市”,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交易,风险极大,但偶尔也能见到稀罕物。
他决定去碰碰运气。
第二天凌晨,天还没亮,寒风刺骨。许大茂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怀里揣着家里最后一点值钱的东西——一块半新的上海牌手表(结婚时买的,一直舍不得戴),还有攒下的十几块钱和几斤全国粮票(这是他最大的赌注),鬼鬼祟祟地溜出了四合院,蹬上自行车,朝着城东方向骑去。
八道湾是一片老旧的胡同区,巷道错综复杂,大白天都容易迷路,更别说凌晨。许大茂凭着模糊的记忆,在昏暗的街灯和手电筒微弱的光线下,钻进了一条又一条狭窄潮湿的胡同。空气里弥漫着垃圾和夜露的阴冷气息,偶尔有野猫窜过,发出凄厉的叫声,吓得他浑身汗毛倒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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