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风遥那场地狱般的夜袭,不仅焚毁了阿巴泰大营积攒的大批辎重粮秣,更让数以千计的战马在惊惶中践踏营盘,死伤狼藉。而最致命的一击,是那枚精准灌入中军大帐的“标枪”反坦克导弹。剧烈的爆炸将华丽的帅帐连同周围的亲兵卫队瞬间撕碎。然而,或许是气数未尽,阿巴泰竟被爆炸的气浪掀飞,摔入帐后一个堆放皮料的陷坑中,奇迹般地捡回一条命,但周身被碎裂的弹片和木刺重创,昏迷不醒。
当这支从兖州溃退下来的残兵败将,拖着疲惫绝望的步伐抵达济南城下时,图尔格刚刚亲自督战,又一次在济南坚城下折戟,正阴沉着脸在大帐中与诸将议事。
“报——!”
一名葛布什贤超哈营(护军营)的亲兵不顾礼仪地狂奔入帐,单膝跪地,声音因急切而变调:“图尔格大人!梅勒章京大人!是……是贝勒爷回来了!”
图尔格霍然起身,眉头紧锁:“贝勒爷此刻回来?前军为何没有快马通报?”
亲兵抬头,脸上毫无血色:“大人,是……是担架抬回来的!贝勒爷他……身负重伤!”
图尔格大惊失色,再也顾不得帐中诸将,一把推开亲兵,大步流星冲出帐外。只见营中一片混乱,一群盔歪甲斜、浑身血污的败兵围着一副临时扎成的担架。图尔格近前看去,倒吸一口凉气。
担架上的阿巴泰面无血色,嘴唇干裂,往日威严的双目紧闭,眉宇间因剧痛而紧紧拧成一个川字。他上半身几乎被白色的绷带裹满,但渗出的血迹仍在不断晕染开来,左腿的裤管被剪开,小腿上一片血肉模糊,隐约可见嵌入其中的金属碎片,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他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
“医官!苏拉扎尔甘(sula zhalgan,清语:闲散医生) 死到哪里去了!”图尔格扭头厉声咆哮,随即指挥亲兵,“快!将贝勒爷小心抬入本帅帐中!”
众人七手八脚将阿巴泰安置在图尔格的榻上。随军的医官连滚带爬地赶来,仔细查验,又与阿巴泰大营医官确定后,用颤抖的声音禀报:“回……回大人,贝勒爷身上多处创伤,最重者在腿部和腹部,乃因为嵌有诸多细小铁片,失血过多……万幸,未伤及根本腑脏,性命……应是无碍,但需静养……”
图尔格稍稍松了口气,犀利的目光扫向跪在帐内的一名甲喇章京:“伊尔登! 你是贝勒爷的亲信,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那名叫伊尔登的将领以头抢地,悲声道:“阿玛大人!是……是前夜营中突遭不明袭营!不知用了何种妖法,天火焚粮,万马惊厥,还有……还有一条飞火龙,直扑贝勒爷大帐!奴才等护卫不力,罪该万死!……”
————
直到次日凌晨,经过医官全力救治,阿巴泰再次从昏迷中悠悠转醒。剧痛折磨着他的肉体,但更让他心神不宁的是那晚如噩梦般的经历。然而,与部下的纯粹恐惧不同,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将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后,反倒清醒地确认了一件事。
他强忍着疼痛,对守候在榻前的图尔格及其心腹将领,断断续续地说道:“此……绝非鬼怪所为!”
“贝勒爷何出此言?”图尔格连忙俯身询问。
阿巴泰示意医官将他腿上一处已取出、用托盘盛放的弹片拿来。那是一枚扭曲的、带着尾翼的奇特金属片。
“看……”阿巴泰气息微弱,但眼神锐利,“此物,乃从本帅体内取出……已让随军珲塔(hunta,匠人)辨认过,虽形制诡异,然确是精铁打造无疑!鬼神之力,何须借此等实体凶器?此必是……是人力所为!只是,其法我等未曾见识罢了!”
这时,伊尔登也上前补充道:“阿玛大人,末将奉命清理焚烧后的粮草区,在灰烬中发现了此物。”他呈上一小撮灰白色、质地疏松如泥、但夹杂着坚硬颗粒的残留物。
“此物色暗,触之却极轻,远逊寻常铁渣。”
图尔格接过,用手指捻了捻,果然感觉轻飘飘的,毫无金属的压手感。他忽然福至心灵,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到案前,将那一米长的铝棍和铝制护心镜拿了过来。
“贝勒爷,您看此二物!”图尔格将铝棍小心地放在阿巴泰未受伤的右手中。
阿巴泰初时以为是什么木棍,但入手那冰冷的金属触感让他一愣,随即他试图用力,却发现这“铁棍”轻得异乎寻常!他浑浊的眼中顿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挣扎着想要仔细观瞧。
图尔格在一旁沉声道:“贝勒爷,这是日前俘获的汉奴身上所得,来自青州方向。此物之奇,犹在方才那些铁片之上!军中匠人已试过,此材质坚硬异常,弓箭难入,只要厚度足够,寻常刀劈枪刺亦难穿透!”
“然其重量,尚不及同等大小硬木的一半!奴才以为,”
图尔格用上了在满洲贵族面前标准的自称,语气凝重无比,“此物若能为我大清所用,岂不是能造出刀枪不入而又身轻如燕的无敌重骑兵?如果能用来铸造兵器,岂不是能得到轻便迅捷的神兵利器?此物干系重大,或……真能改变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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