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吭声,继续抽着烟斗,烟丝烧得“滋滋”响。阿呆见我不说话,又往我跟前凑了凑,摇了摇我的胳膊:“师傅,您就跟俺说说呗,俺保证不跟别人讲!俺就是好奇,他养那几只鸡鸭,连租金零头都不够,总不能真为了玩啊?”
这傻小子,平时干活笨手笨脚,遇上这种事倒格外执着。我被他摇得没辙,叹了口气,把烟斗从嘴边拿开,指了指刚才王栓柱手机里的卫星图:“傻小子,他哪是为了养鸡鸭?他是为了埋人。”
“埋人?!”阿呆吓得一蹦,差点坐到地上,声音都变尖了,“师傅,埋……埋谁啊?现在不都得火葬吗?他咋敢偷偷埋啊?”
“埋的是他老母亲。”我压低声音,指了指秃鹫岭山坳的方向。阿呆眼睛瞪得更大,刚要追问,我又接着说:“你忘了?去年冬天来的那个张老板,穿西装、拎公文包,跟栓柱说的是不是一个模样?”
阿呆愣了愣,挠着后脑勺想了半天:“哦!俺想起来了!去年雪天,那人冻得直搓手,还跟您要了杯热茶!”
“就是他。”我抽了口烟斗,烟雾裹着回忆飘散开,“那会儿他母亲病危,来问我‘怎么能发挥最后价值’,说白了就是想找块风水宝地,盼着埋了老人能保他生意兴隆。我当时就跟他说,人没了烧成灰,再好的地也没用,别搞这些歪门邪道,他听了不乐意,没多会儿就走了。”
阿呆听得嘴巴都合不上了:“那……那他后来找着人看地了?”
“找着了,找的是青云观的老瘸子。”我弹了弹烟斗里的烟灰,“上个月老瘸子来串门,跟我闲聊时提过一嘴,说有个做买卖的老板找他,给了不少钱,要找块‘偏、静、能藏气’的地,他还去河北那边山里踩了点,帮人点了个穴。当时我没往心里去,现在一想,可不就是秃鹫岭那山坳嘛。”
“怪不得您知道埋的是他母亲!”阿呆拍了下大腿,又赶紧捂住嘴,生怕声音太大,“那老瘸子咋敢帮他干这事儿啊?不怕犯法吗?”
“老瘸子半辈子混江湖,眼里只有钱,哪管犯法不犯法。”我哼了一声,“再说张老板给的价码高,又许了他好处,他自然愿意帮着瞒着。不过老瘸子也不傻,只帮着看地,埋人的事一点不沾,免得日后出事牵连自己。”
阿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那……那这张老板也太狠心了吧?为了自己的生意,连母亲的后事都敢违规办。”
“不是狠心,是贪。”我指了指阿呆的胸口,“人一旦贪念重了,就啥规矩都敢破,啥情分都能抛。他觉得只要母亲埋在‘风水宝地’里,日后赚的钱能盖过这点‘违规’的风险,就值得干。”
“可……可他就不怕被发现吗?”阿呆还是有点担心。
“怕啊,咋不怕?所以才包下整座荒山,雇人看着,连只鸡都懒得管,其实是怕人靠近山坳。”我笑了笑,“不过这世上的事,往往是‘越怕啥越来啥’,他越是想瞒着,日后越容易出岔子。”
阿呆赶紧点头:“俺知道了师傅!俺以后肯定不贪小便宜,也不帮人干这种违规的事!”
“这才对。”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指了指没扫完的槐树叶,“别在这儿杵着了,赶紧把叶子扫完,一会儿该做饭了,来福还等着吃肉呢。”
阿呆应了一声,拿起扫帚麻利地扫了起来——这次倒没再漏叶子。来福被他的动静吵醒,摇着尾巴跟在后面跑,时不时用红鼻子蹭蹭他的裤腿。阿彩也伸了个懒腰,从桃树根儿下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到我脚边,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我蹲在门口,看着阿呆和两只牲口打闹的模样,又抽了口烟斗。烟雾飘起来,和桃树的花瓣缠在一起,慢慢散在风里。这世上总有那么些人,想靠歪门邪道走捷径,却忘了“纸包不住火”,再周密的算计,也总有露馅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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