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啥意思?
屋里好几个“清倌人”,其中一个还正在抚琴,你特么让我抚琴,怎地,是把我也当做给你们取乐的艺伎?
你大爷的!
梁撞撞运气——看在康大运将来得与这些人相处,继续忍吧:“不会。”
没想到柳文清却不罢休:“粱特使谦虚了,今日……”
康大运在一旁悠闲品茗,仿佛沉醉于茶韵。
待柳文清再三“恳请”梁撞撞抚琴,他才放下茶盏,发出一声极轻、带着无限“惋惜”与“感慨”的叹息。
这叹息成功吸引了所有人注意。
康大运看向柳文清,眼神充满“理解”与“歉意”,声音温软醇厚:“文清兄雅韵高致,琴艺超群,令人心向往之。只是……”
故意停顿了下,成功吸引了众人目光后,又来了次自然至极的“口误”与“纠正”:“说来惭愧,撞撞……梁特使她……”
随即康大运的目光转向梁撞撞,深情凝视,深情得特别明显,眼神中全是温柔与疼惜:“梁特使生于风涛,长于海隅;
她勤学苦练的,是观星辨位以定航程;
是听风察浪以避凶险;
是于惊涛骇浪中稳舵定心;
是带领千百船工商贾平安归港。
她这双手……”
康大运微微抬起自己的手,仿佛在虚空中描绘:
“执的是罗盘,掌的是船舵,算的是关乎无数身家性命的账目,搏的是怒海狂澜中的一线生机;
丝桐之雅,弦歌之妙,于特使而言,终究是……太平盛世的点缀;
她心中所系,耳中所闻,是海疆的安宁,是商路的畅通,是万千依托海路谋生之民的温饱;
此等沉甸甸的担当之下,文清兄让她分心于琴弦宫商,岂非是……焚琴煮鹤,徒增烦扰?”
一番话说的如行云流水,情真意切,一下子将梁撞撞的人生境界拔高到心系万民、肩负重任的层面。
梁撞撞从隔三差五点一下头,差点就变成闭目扬眉、摇头晃脑,就如听曲儿听到忘我境界的老先生那般。
嗯,不错,配方没变,词儿多了点,愈发令人陶醉呀!
康大运那番话说完后又露出那股子略带挑衅的小眼神儿,不过里面还多了些自豪,像是梁撞撞很令他自豪般,看了柳文清一眼——
小样儿,你那点儿“风雅”在我家撞撞面前,苍白不?
梁撞撞安心地呷口茶——这是……又替我“茶”起来了?
柳文清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死,端着茶壶的手都微微颤抖——
他不过就是对康大运这个商贾出身的外地人有些不服气而已——凭什么让一个外地人拿到一甲名次当翰林院编修,而他这个本地清流只能当个无品级的庶吉士?
他不过就是想借着茶会,让康大运在京城真正的清贵名流中出出丑、知道知道天高地厚而已。
他不过就是想借着让梁撞撞暴露短板、让康大运见识见识什么才叫风流才子,风流才子身边的女人应该是什么样而已。
他不过就是突然发现那个所谓的“粱特使”竟然是个美人儿,便想向以往那样借着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接近、吸引甚至征服她一下而已。
一切一切,不过就是些不过和而已,为何康大运竟如此将他和他的风雅踩到尘埃里!
太过分了!
可又能怎么办呢?
他若再坚持,就成了不识大体、只知风花雪月的庸人!
柳文清运气又运气,最后也只能强压着憋闷,干涩说道:“康兄此言……振聋发聩!是柳某……见识浅薄了。特使心系海疆,实乃……吾辈楷模。”
又称楷模了,梁撞撞偷笑。
康大运淡然笑笑,贴心地为梁撞撞杯中续茶。
梁撞撞端起抿了一口,小圆脸上绽放明媚笑容,冲着康大运由衷说道:“好茶!”
这京城是真不白来,梁撞撞心想,真是长见识——平日与康家那些糙汉子船工在一起,哪有这么精彩!
也看不到康大运的“另一面”。
虽说见识了康大运的“另一面”很有意思,但梁撞撞还是更愿意与康康他们在一起。
所以接下来的两天,她便带着康健和康康他们逛街,让他们看看被“切片卖”的“本事”的销售情况,也是为让他们布置人手负责这一摊子业务。
总之,那些麻烦让康大运自己去面对吧,谁让他才是矛盾的焦点呢。
可事与愿违,梁撞撞越想躲着的,就越躲不过。
谁让她有个“暹罗国海疆事务特使”的身份,谁让她与新晋探花郎的关系近,还有,谁让她是个女的。
皇帝给梁撞撞“暹罗国海疆事务特使”的身份,是为避免外交尴尬,但有心人却可以利用起来干点别的。
比如,梁撞撞收到邀请,去参加一场顶级勋贵的夜宴,理由是:了解番邦海防事务。
邀请是向梁撞撞直接发出的,康大运反而成了被附带的那个,是看在梁特使的另一重身份面子上。
另一重身份,自然是康家商号大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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