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义闻言,心中一动,并没有立即接话。
他的脑海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迅速检索着前世的记忆碎片。
‘六羊自行车厂’……这个名字他太熟悉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家企业后来绝不仅仅是生产自行车那么简单。
它经历了数次关键的转型与并购,最终发展成为涉足铁路机车、船舶制造、甚至航空航天零部件领域的重工业巨头,是大夏国工业体系中的一颗耀眼明星,其产品和技术在国际上都享有盛誉。
他曾隐约记得,后来集团的董事长似乎也姓林,在一次重要的财经访谈中,那位沉稳睿智的企业家曾轻描淡写地提及集团发展初期筚路蓝缕的艰辛,最难的时候,几乎到了山穷水尽、濒临破产的边缘。
“莫非……那位未来的董事长林传君,就是眼前这个略显青涩和紧张的年轻人?”
王忠义的目光不由再次投向安静坐在林国栋身边的年轻人。
此刻的林传君,感受到王忠义的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微微低下了头,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与后世那位在商海中挥斥方遒的工业大佬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王忠义心中不禁莞尔,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时代的浪潮与个人的际遇,足以彻底改变一个人的轨迹。
他起身,态度亲切地拉着林国栋的手臂,让他坐得更安稳些,口中说道:
“林先生您真是太客气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本是应当。倒是您,为了工厂和工人,不惜拆房卖地,筹措资金,这份担当和情义,才是真正令人敬佩的大义之举。”
这番话他说的真诚,在这个物资匮乏、许多人都只求自保的年代,像林国栋这样肯为集体倾尽所有的企业家,确实难得。
林国栋见王忠义态度温和,毫无不耐之色,心中稍安,同时也更加确信眼前这位年轻人绝非普通人物。
他趁机介绍道:
“恩人,这是我家的小儿子,林传君。唉,同样是年轻人,传君这孩子只知道埋头读书,这气质和胆识上,跟恩人您可是差了太远太远了。”
言语间,既有对儿子的慈爱,也饱含对王忠义的赞叹与结交之意。
王忠义看向年轻的林传君,温和地笑了笑,开口道:
“林先生过誉了。传君兄弟一看就是踏实稳重的读书人,将来必成大器。我叫王忠义,因为一些纪律要求,具体的身份不便多透露,还请林先生见谅。不过,我个人对商业经营和技术发展也确实很有兴趣。您刚才说厂里遇到了困难,具体是哪些方面?如果不介意,或许我可以帮着参谋参谋,集思广益嘛。”
林国栋作为一个在商海沉浮多年、且因地处沿海靠近香江而见识较广的精明商人,早已从王忠义能乘坐软卧、身手不凡且言谈举止间自带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场这几方面,判断出对方背景深厚。
自己之前苦苦哀求乘警,对方才勉强透露这位“王同志”住在软卧,但对其具体姓名、单位等信息守口如瓶。
这样的人,若能结交,或许真是厂子绝处逢生的一线机缘。
他心念急转,态度愈发谦恭。
“王同志,您这话可折煞我了。什么先生不先生的,我就是个为厂子奔波的小商人。我今年虚岁五十八,您是我的救命恩人,若不嫌弃,叫我一声林老哥,我就感激不尽了!”
说着,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急忙从内衣口袋里掏出一个用手帕包着的小包,打开后取出一打崭新的十元纸币,双手递向王忠义。
“王同志,这点钱……不多,实在是厂里不景气,我手头也紧,只能略表心意,感谢您的救命之恩!请您一定收下!”
三忠义目测少说也有三百块!
这在当时绝对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大半年的工资。
林国栋此举,既是真心感谢,也未尝不是一种试探,想看看王忠义的反应。
王忠义看着那一打钞票,脸色顿时严肃起来,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正色道:
“林老哥,您这是做什么?快收起来!昨晚的事,也是碰巧。您这钱,我要是收了,那不是让我犯错误吗?这绝对不行!”
林国栋闻言,先是一愣,随即立刻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懊悔之色,连忙将钱收回,连连道歉:
“哎呀!王同志,您看我这……老糊涂了!老糊涂了!光想着感谢,忘了您的身份有纪律约束。是我的错,我的错!王同志您千万别见怪!”
他心中更是笃定,这位王同志来历不凡,纪律性极强。
为了缓和气氛,也为了抓住这根可能的救命稻草,林国栋赶紧转移话题,语气更加热络:
“王同志,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这不都是要去广城嘛?等到了地方,您无论如何得给我个机会,让我尽一尽地主之谊,安排一下,也算是给您正式赔个罪,感谢您的大恩大德!”
王忠义见林国栋态度诚恳,也不再纠结于感谢费的事,脸色缓和下来,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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