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史府的正堂里,苏无名醉倒在椅子上,浅绯色的长史官袍套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宽大。
卢凌风正帮他整理衣襟,而裴喜君在一旁看着,樱桃站在角落,费鸡师抱着酒葫芦打盹。
苏无名悠悠转醒,看到身上的官袍,猛地坐起来:“我怎么穿了这身?”
“你喝多了,吐了一身,高刺史派人送来新官袍,我帮你换上的。”卢凌风道。
“我师侄呢!谁让你给我换的这身衣服!你怎么能给我换这身衣裳!你这是坏我名声!”苏无名一把揪住他,“这可是斜封官的官袍!”
“她有事出去了,是我自作主张给你换的。”卢凌风说。
“什么是斜封官?”樱桃好奇地问。
“花钱买官的代称。”裴喜君解释道。
苏无名一把脱下那官袍,扔在地上:“我若接受!便是违背良心!”
“装什么清高?”费鸡师被吵醒,嘟囔着:“斜封官也是官,公主任命的,谁敢看低你?”
苏无名怒道:“屁话!”
费鸡师说:“我知你好面子,但既来之则安之嘛!我比你们早到两天,都已摸得差不多了。这人面花的案子实在诡异!苏无名,你不最喜欢查这些东西吗?”
苏无名怒道:“披着自己鄙夷的官服查案!跟自毁脸皮有什么区别?”
“人面花案每天都在死人,”卢凌风也动了气:“是你的面子重要,还是人命重要?”
苏无名语塞。
这时,薛环进来禀报:“先生,司法参军邢颖求见长史。”
“不见!这里没有长史!”苏无名气道。
薛环出去后,卢凌风低声道:“邢颖曾是我金吾卫的属下,如今已是洛州司法参军。”
“你不去见?”裴喜君问。
“我如今是平民,怎么见?”卢凌风苦笑。
苏无名没再说话,起身往外走,他想去狄公祠,那里或许能让他平静。
狄公祠不大,藏在洛阳的小巷里,门口的匾额写着“狄公祠”三个大字,透着肃穆。
苏无名推开门,一缕阳光照进幽暗的祠堂,供桌后狄仁杰的塑像庄严、从容,那双眼似能看透人心。
“恩师!”苏无名拜倒在地,泪水忍不住滑落,“学生来看您了。多年未拜祭,您恕罪。弟子谨记您的教诲,绝不接受斜封官!”
武清平缓步走了进来,朝着狄公磕了三个头。樱桃静静跟在身侧,也学着武清平的模样磕了几个头。
“师叔,我就知道你在这~”
刚刚她回去,却听卢凌风说苏无名一脸失魂落魄的走了,不知何处去。
“师侄……我……”
武清平淡然一笑,随即起身,去给狄公上香,随后将空间留给了苏无名和樱桃。但临走时,她不忘说出自己的见解:“师叔不必同我解释,我都懂的。师爷教您清正,但他老人家,更是教您应当为民,斜封官您受不受都没关系,可您不千万不要因这身官袍的名义,从而忘了为百姓尽力。”
苏无名转头看向樱桃:“樱桃,你说我今日发脾气,是不是有些迂腐了?”
樱桃问:“我的想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苏无名点头:“当然。”
樱桃想了想:“我和清平一样,都觉得你不想受斜封官是没错,我们当街遇到的那名毁容女子和我年纪相仿,并非大富大贵人家。我上前询问过,她的老父亲说,女儿觉得自己长得丑,怕婆家嫌弃,故花光了家里所有钱,才买到人面花,结果竟……先生若真觉得我的想法重要,就受些委屈,先查案子吧!!不要在乎什么官不官的了!”
苏无名心里的结渐渐解开,苏无名决定查案,却不肯住长史府,坚持要去住客栈。
卢凌风陪着他在洛阳街头找了半个时辰,腿都快断了。
“大风客栈!就这家!”卢凌风指着一个牌匾说。
“怕半夜屋顶被吹没。”苏无名摇头。
“朱雀客栈!”
“刚从南边来,莫走回头路。”
卢凌风无奈,只好继续往前走。最后,两人停在乾岁客栈门前。
二楼一扇窗户开着,胡十四娘正靠在窗边。
看到卢凌风,她立刻笑靥如花:“哎哟,你又回来了?”
卢凌风尴尬地别过脸,苏无名却盯着牌匾:“乾者,天也;岁者,年也。天年绵长,好名字。”
“客官等着,我来接你!”胡十四娘跑下楼。看到苏无名的穿着,她以为他是卢凌风的仆人,媚眼只往卢凌风身上瞟。
苏无名顺势哈腰:“主人,要不就住这儿?”
卢凌风无奈应允,跟着胡十四娘进了客栈。
一楼的酒肆里,胡姬们正在跳舞,胡十四娘扭着腰肢道:“楼上有客房,胡姬也可单独起舞……”
“先看客房。”卢凌风打断她。
跟着一名壮汉上了二楼,卢凌风发现客栈格局是“回”字型。
那名壮汉打开走廊尽头的一间房间:“就这一间空房了。”
“我岂能与仆人住一起?”卢凌风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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