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寒冬腊月,江州文院深处,一座名为“梅雪园”的园林之内,千株梅树凌寒怒放,红梅如火,白梅如雪,红白相映,暗香浮动。
园中早已布置妥当,曲水流觞,玉案星罗。
身着各色锦袍的侍者穿梭其间,奉上灵果佳酿。
今日这场“文华宴”,由江州学政董知节亲自出面主持,宴请各方俊杰,共赏“文道之芳华”,规格之高,在江州近年堪称首屈一指。
时近正午,宾客陆续抵达。
“青州宋家家主到——”
“云国鸿胪寺少卿到——”
“南离书院副山长到——”
唱名声此起彼伏,一个个身影,在侍者引导下步入园中,彼此寒暄,目光却时不时瞥向主位附近那几处尤为醒目,却尚空置的席位。
学政董知节身着紫金官袍,立于主位之侧,神色凝重中带着几分忧虑。
今日之宴,表面是“赏梅论文”,实则是各方势力在经历秘境风波,瑶池圣子降临等一系列惊天变故后,首次公开的试探与角力。
他目光扫过那些空位,尤其在瑶池圣地与太虚圣地的席位处停留片刻,心中暗叹。
“靖王府清冥郡主到——”
唱名声再起,一身玄黑劲装、外罩银狐大氅的李清冥,在数名靖王府亲卫的簇拥下,迈步而入。
她对董知节微微颔首,便径直走向靖王府席位,目光却不由自主地投向入口方向。
“姜家,烈阳圣子到——”
唱名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激动。
只见姜烈依旧是一身玄黑劲装,只是外罩了一件绣有烈阳图腾的暗金大氅,龙行虎步而入。
他嘴角噙着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全场,最后在瑶池圣地的空位上停留一瞬,嗤笑一声,大喇喇地在紧邻主位的贵宾席坐下,自有姜家随从奉上热茶灵果。
“瑶池圣地,第五圣子到——”
唱名声再次响起,接着是议论声满天飞。
“他……他竟然真的来了?”
“秘境风波未平,雪月清先生拂袖之辱犹在耳边……他此刻亲至,是来者不善啊!”
“嘘!慎言!”
“听闻圣子本体日前受创,道心亦有震荡,但观其今日敢来,只怕必有倚仗。看来今日这赏梅论文,注定无法平静了。”
一袭月白流云袍的第五朝歌,面无表情,缓步踏入。
他未曾看向任何人,径直走向为他预留的,仅次于主位的席位,袍袖一拂,安然落座。
就在他坐下的刹那,姜烈举起手中酒杯,隔空朝着第五朝歌虚敬了一下,笑容愈发张扬:“哟,第五圣子,别来无恙?气色似乎……嗯,更添几分风韵了啊?看来江州水土,还挺养人?”
“哼。”
一声冷哼,自第五朝歌鼻间发出。
嗡。
一股无形却沛然莫御的凛冽道韵,以他为中心,无声荡开。
“簌簌簌……”
园中千百株梅树,枝头积雪,无论远近,竟在刹那间,同时簌簌震落!
如同下了一场短暂的雪雨。
红梅白雪,纷扬落下,美则美矣,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道与冷漠。
全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交谈、寒暄,尽数停止。
一道道或惊惧、或忌惮、或复杂难明的目光,齐刷刷落在第五朝歌身上。
他却恍若未觉,自顾自拈起面前玉杯,轻啜一口,目光淡漠地投向园中那株最为古老遒劲的老梅,仿佛方才那震慑全场的举动,不过是掸去袖上微尘般寻常。
董知节脸色微变,袖中手掌悄然握紧。
李清冥凤眸微眯,裁决剑在鞘中发出 一声几不可闻的轻鸣。姜烈则是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眼中战意一闪而逝。
宴会尚未正式开始,这瑶池圣子,便已 以这样一种强势无比的方式,宣告了自己的存在。
而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那个在过去几日,已搅动江州风云的名字出现。
“方运,方公子到——”
唱名官的声音,终于响起。
刹那间,园中落针可闻。
所有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梅雪园的入口。
细雪纷飞中,一道青衫身影,踏雪而来。
正是方运。
他未着华服,仅是一袭普通青衫,外罩一件半旧的棉袍,衣着朴素,与园中锦衣华服的众人形成鲜明对比。
他步履平稳,不疾不徐,踏在积雪之上,竟几乎不发出丝毫声响。
漫天飞雪落在他肩头、发梢,他也 恍若未觉,只是平静地前行。
他就这样,在无数道复杂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入了这暗流汹涌的梅雪园。
“他就是方运?那个诗成镇国、骂退瑶池圣子的方运?”
“看着好年轻……气息似乎只是翰林中期?竟能做出那等惊天动地之事?”
“哼,不过是侥幸得了些机缘,又借了圣院大势罢了。得罪了瑶池圣地,看他今日如何收场。”
“他竟真敢来……” 更多人则是心中凛然,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方运与那高踞上首的第五朝歌之间来回逡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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