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屏幕右下角的时间,七点五十五分。
林晓刚走,会议室门还没关严,我的手机就响了。是峰会主办方的助理。
“苏总,临时通知一下,您原来的发言时段被调到了中午十二点一刻,只有十五分钟。”
我没出声。这种安排太常见了——把有争议的话题塞进午休前,听众饿着肚子,注意力涣散,讲什么都没人记住。
“能换时间吗?”我问。
“议程已经定了,领导们下午都有别的安排。”
我拉开抽屉,拿出那支录音笔。上一场会议的音频还存着。我选了一段导出来,附上一句话发给组委会邮箱:“客户突击变更需求,我们是怎么用合同条款守住边界的。这不是理论,是今天早上刚发生的实录。”
十分钟后,对方回信:“您的标题可以保留。”
我合上电脑,拎起包往外走。
车里,我把PPT又过了一遍。每页只留一个数据,一张图。删掉所有解释性文字。时间不够,就得让人一眼看懂。
会场在市中心。安检口排着长队,西装革履的人低头刷手机。我穿过人群,直奔后台。
化妆师想给我补粉底,我摆手,“不用。”
她犹豫,“镜头会吃妆。”
“那就让所有人看清我本来的样子。”
轮到我上台时,厅里坐了七八成。前排几个穿深色西装的男人正在交头接耳,其中一个抬头看了眼墙上的钟,皱眉。
我站定,没开场寒暄。
第一张幻灯片亮起:**过去五年,公司人均工时下降40%。**
底下有人抬头。
第二张:**项目准时交付率上升至91%。**
第三张:**核心人才流失率降低65%。**
我开口:“有人说不加班就没产出。可数据显示,效率提升,从来不是靠耗时间。”
台下安静了几秒。后排一个年轻女孩抬起头,眼睛亮了一下。
我切到下一页,播放一段匿名采访视频。画面上是个二十多岁的男生,穿着格子衬衫。
“以前觉得熬夜才是负责。”他说,“现在知道,能在下班前做完事,才是专业。”
视频结束,现场响起几声轻笑,随即变成掌声。
有个中年男人举手:“你们的成功是因为有强势管理者压阵吧?普通人学得来吗?”
“我不强势。”我说,“我只是守规则。真正强势的,是那些用‘年轻人要吃苦’换来免费劳动的人。”
我打开下一页,展示《高效工作实操手册》的封面。
“方法公开,工具共享。改变不需要英雄,只需要第一个敢说‘按合同办事’的人。”
台下开始有人拍照。
演讲结束,我刚走下台,几个人围上来。
“我们公司也想推这个模式。”一个戴眼镜的HR总监说,“但怕领导不认。”
“你们需要的不是说服全员。”我说,“而是找到那个愿意看数据的人。”
我掏出手机,拨通林晓的号码。
“连线一下德国分部的数据报告。”
两秒后,投影屏切换,显示出任务拆解表推行后的对比图:**效率提升30%,员工满意度上涨27%。**
“改变最难的是第一步。”我说,“但只要有人开始记录工时、拒绝无痕指令,系统就会松动。”
旁边一位企业代表点头,“我们部门最近就在搞‘下班清空桌面’活动,结果发现一半的加班需求根本不是当天必须完成的。”
“那就从这开始。”我说,“下次再有人让你改PPT,先问一句:今天非交不可吗?如果是,谁付加班费?”
他笑了,“这话我真不敢说。”
“那就写下来。”我说,“发邮件,抄送直属上级。一次不敢,两次不敢,三次就成了流程。”
陈总这时候走过来,站在我旁边。
“刚才有三家企业的负责人找我,想谈合作引入这套体系。”他说,“他们最关心的是管理层支持问题。”
“给他们看数据。”我说,“效益上去了,老板自然松口。真正反对的,往往是靠压榨下属刷存在感的中层。”
他点头,“我已经让法务准备标准化协议模板,后续可以打包输出。”
我正要回应,手机震动。
林晓发来消息:【新领导今天找了三个赵峰旧部谈话,都在技术岗。】
我盯着那行字,没动。
“怎么了?”陈总问。
“没什么。”我把手机翻过去,“只是觉得,有些人总以为换个位置就能重来。”
他看了我一眼,“你要不要查?”
“不用查。”我说,“他们一动,我们就知道他们在怕什么。”
后台灯光暗了些,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
我拿起包准备离开,陈总递来一份文件。
“这是刚才几家企业的初步意向书。”他说,“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
我接过,翻开第一页。
签字栏旁贴着便签条,写着一行字:请确认是否开放权限接入内部协作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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