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在我们之间凝固,沉重得让人窒息。这狭小的厢房里,充满了绝望的爱意、疯狂的执念、与不屈的反抗在无声地激烈碰撞。他滚烫的呼吸与我这冰冷决绝的姿态,形成残酷的对照。
“你——!” 萧景琰被我这番决绝的誓言震得瞳孔骤缩,那里面不仅有被忤逆的怒意,更有一丝连他自己或许都未曾察觉的、深切的恐慌。更有一丝难以理解的挫败。他周身那迫人的气势为之一滞。
“绝不独活……”他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复杂地凝视着我,那其中翻涌的更多是浓烈到化不开的执念与一种被深深刺痛的不甘,“好一个情深义重!沈微年,你就非要如此……如此决绝吗?”
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更为压抑的、如同深海暗流般的情绪。
就在他试图再次靠近时,远处回廊忽然传来了隐约的、急促的脚步声和熟悉的呼唤声! “年年?婉容妹妹?可换好衣裳了?”——是嫡姐沈明珠的声音!
萧景琰眉头骤然蹙紧,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不悦与算计被打断的阴郁。
我心念电转,知道绝不能让人看到此情此景!他或许不在乎声名狼藉,但我不能!一旦被人发现我与太子单独在此,苏婉容和抱荷还昏迷不醒,我的清白便彻底毁了!届时,流言蜚语能杀人于无形!
就在他因脚步声而分神、权衡利弊的刹那,我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抬手,拔下了发间那支最锋利、用以固定钗环的银簪!冰冷的尖端毫不犹豫地对准了自己纤细的脖颈!因为用力,白皙的皮肤上瞬间出现了一个小小的红点!
“殿下!” 我声音冰冷而决然,“若被人看见你我在此,于我清白是何等污蔑!我绝不受此屈辱,累及家族门楣!”
簪尖紧紧贴着颈脉,眼神是濒死般的疯狂与冷静交织:“你现在立刻离开!否则——” 我手腕微微用力,那红点处有血珠沁出,“我立刻自戕于此!到时,你得到的,只会是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桩逼死臣女的罪名!看陛下和天下人,如何评说!”
我这突如其来的以死相逼,远比任何言语的对抗都更具冲击力。萧景琰脸上的疯狂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置信的惊怒与……一丝慌乱。
“你……你敢!”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殿下尽可一试!” 我毫不退缩,眼神决绝如赴死的战士,簪尖又陷入一分。
外间,嫡姐的脚步声已到了院中:“年年?听到我说话吗?”
时间紧迫!太子不再犹豫,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里有未褪的执着,有挫败,有恼怒。最终,那滔天的占有欲在对失去的恐惧以及即将到来的无法收拾的局面前,败下阵来。
“沈微年……你……你好得很!” 他从喉间挤出这句话,充满了挫败与不甘。他猛地转身不再有丝毫犹豫,身影迅捷如同来时一般,从另一侧的窗户悄无声息地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假山之后。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瞬间,我立刻行动! 我迅速将银簪插回发间,双手飞快地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衣襟和裙摆,确保看不出任何挣扎拉扯的痕迹。然后立刻走到外间,轻轻摇晃苏婉容的肩膀,低声急促呼唤:“婉容姐姐?抱荷、婉容姐姐?快醒醒!”
抱荷抬起头,揉了揉脖颈:“小姐,奴婢、奴婢怎么睡着了。”
苏婉容嘤咛一声,也迷迷蒙蒙地抬起头,眼神还有些涣散,脸颊带着不自然的红晕,她揉了揉太阳穴,语气带着刚醒时的沙哑和困惑:“嗯……年年妹妹?我……我这是怎么了?”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年年,你们怎么这么久…”嫡姐和小丫头迈步进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我已经换好了干净的月白绫裙,发髻整齐,正俯身关切地看着刚刚醒来的抱荷以及、尚带醉态的苏婉容。
苏婉容见到沈明珠,脸上立刻浮现出羞赧之色,她扶着额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声音带着些许懊恼:“明珠姐姐来了?真是……真是见笑了。许是方才宴上多喝了几杯果子酒,这酒后劲上来,竟不知不觉睡着了,劳你们担心了。” 她自然而然地将其归咎于醉酒,完全未察觉之前的异样。
沈明珠见状,松了口气,原本提着的心放了下来,笑着走上前:“原来是这样,可吓我一跳。我说怎么这么久不见你们回去。这果子酒喝着甜,后劲却是不小,想必是妹妹今日及笄,心里高兴,多饮了几杯。” 她顺势扶起苏婉容,“既然醒了,感觉可还好?能走吗?我们快些回席吧,免得大家惦记。”
我立刻附和道:“是呢,婉容姐姐想是累了。我们快回去吧。” 我上前搀住苏婉容的另一边手臂,指尖却微微发凉,只有我自己知道,方才经历了怎样一场无声的惊涛骇浪。
苏婉容依偎着我们,还有些腿软,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嗯,劳烦姐姐和妹妹了。”
我们几人便相携着,如同只是经历了一场小小的宴间插曲,缓缓离开了这间厢房。
我面上维持着平静,心中却波澜未平。萧景琰虽暂时退去,但他那最后深沉的一瞥如同烙印。原来他的执念并未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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