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凭栏而立,望着水中月影,思绪似乎飘向了即将面对的东南战局。海战,对她而言是一个相对陌生的领域,虽有推演,但现实必定更加复杂。
脚步声自身后响起,沉稳有力。她没有回头,也知道是谁。
徐辉祖走到她身旁,同样扶着石栏,望着夜景。两人沉默了片刻,只有夜风和流水的声音。
“常帅似乎对水战,并非毫无涉猎。”徐辉祖忽然开口,打破了寂静。他回想起沙盘推演时她对水师运用的精准预判,以及方才帐内对水师整顿的清晰思路。
常胜微微侧头,月光在她清冷的脸上投下柔和的轮廓:“家父在世时,曾与我讲述过当年与陈友谅鄱阳湖大战的旧事。水战之要,在于天时、地利、舟船、火器,更在于士气与纪律。北疆多是骑兵野战,然为将之道,触类旁通。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既知东南之患根在海上,岂能不做功课?”
她的声音平静,却让徐辉祖心中一动。他意识到,常胜的成功绝非侥幸。她在拥有超凡军事天赋的同时,更具备常人难以企及的勤奋与远见。她早已跳出固有经验的桎梏,为了胜利,可以去学习、适应任何陌生的领域。
“触类旁通……”徐辉祖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心中感慨万千。他自幼习武读兵书,自认深谙兵法,却似乎从未像她这般,跳出框架去思考问题。他看向常胜的目光中,欣赏之意愈浓。
“此去东南,水师是关键,亦是难点。”徐辉祖道,“若有需徐某之处,常帅尽管直言。” 这话已不仅是副帅对主帅的服从,更带上了几分同伴间的支持。
常胜转头看他,月光下,他的眼神坦荡而真诚。她微微颔首:“届时,少不了要倚重徐副帅之威望,弹压那些骄兵惰将。”
两人相视一笑,虽浅淡,却驱散了不少隔阂。
就在这时,下游方向隐约传来一阵骚动,夹杂着呵斥与哭喊声。很快,一名亲兵疾步来报:“禀大帅、副帅,下游三里处发现小股可疑人马,疑似倭寇探子或流匪,惊扰了附近村落,巡哨队伍已前往拦截!”
常胜与徐辉祖对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厉色。
“走,去看看。”常胜率先转身,向战马走去,动作干脆利落。
徐辉祖紧随其后。
月光下,两骑如离弦之箭,带着亲兵队伍,冲向骚动传来的方向。这突如其来的小插曲,仿佛预示着前路的艰险,也悄然拉近了两颗在月光下刚刚靠近的心。
并肩出征的路,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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