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幕:战与和的交锋
奉天殿内,东南倭乱的紧急军报如同投入滚油中的冷水,瞬间引爆了朝堂。昨日常胜那番“北狼南犬”的惊人之语余波未平,今日关于如何应对眼前危机的争论,已如火如荼。
以曹国公李贞、永昌侯蓝玉为首的淮西勋贵集团,及其依附的诸多官员,力主“速胜论”。
“陛下!”李贞声若洪钟,力图压下所有异议,“倭寇虽暂呈凶顽,然其本质仍是流寇,乌合之众!只需陛下授予专征之权,调拨京营及江浙精兵,以雷霆万钧之势压境,必能如秋风扫落叶,一举荡平!拖延一日,则东南百姓多受一日荼毒,朝廷多损一日钱粮!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蓝玉更是出列请战,语气狂傲:“陛下!给臣五万,不,三万精兵!臣愿立军令状,百日之内,若不能将倭寇首级堆砌于午门之外,臣提头来见!”他睥睨四周,目光尤其在常胜身上停留片刻,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他们的主张,得到了相当一部分渴望快速稳定局面、恢复东南财赋,或单纯不愿看到常胜再次主导战事的官员附和。朝堂之上,“速派大军”、“即刻征剿”、“彰显国威”的呼声一时甚嚣尘上。
然而,另一派声音也随之响起。以几位年老持重的阁臣和户部官员为代表,他们则面露忧色,提出了“招抚”与“慎战”之议。
一位白发苍苍的老阁臣颤巍巍出列:“陛下,李公、蓝侯忠勇可嘉。然,东南之乱,起于骤然,其势汹汹。朝廷连年用兵,北疆、东南轮番征战,国库已然吃紧。若再兴数万大军,粮草、军饷、犒赏,皆是巨万开支!且大军一动,沿途州郡供应,亦是沉重负担。可否……先遣能言善辩之士,探明倭寇诉求,或行招抚之策,许以海贸之利,分化瓦解,使其自乱?如此,可省却刀兵之费,保全东南元气。”
户部尚书也紧跟着陈述财政窘境,数字详实,听得龙椅上的朱元璋眉头微蹙。
“招抚?”李贞嗤之以鼻,“阁老迂阔!倭寇贪婪成性,畏威而不怀德!与之谈招抚,无异与虎谋皮!只会助长其气焰,令其以为我大明软弱可欺!”
“然大军征剿,钱粮何出?”老阁臣据理力争,“莫非又要加征赋税,盘剥已然困苦的百姓吗?”
朝堂之上,顿时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主战”与“主和”(或曰“主抚”)两派,争论不休,互不相让。气氛变得嘈杂而紧张。
常胜立于武将班列之中,始终沉默。她冷眼看着李贞等人急于求成的躁进,也听着老臣们出于财政考虑的担忧,心中清明如镜。这两派,皆未触及问题的核心。
第二幕:彻查与反击
就在争论陷入僵局之际,常胜终于动了。她并未高声疾呼,只是平静地走出班列,手持玉笏,对着御座深深一揖。
刹那间,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李贞等人眼神警惕,主和派则带着几分期待,希望这位曾平定东南的女将能支持他们的“稳妥”之策。
“陛下,”常胜的声音清晰而稳定,如同清泉流过喧嚣的溪石,“李公欲速战以安民心,阁老忧国用而倡招抚,皆是为国筹谋,其心可鉴。”
她先肯定了双方的部分动机,缓和了一下对立气氛,随即话锋一转:
“然,臣以为,二者皆非万全之策。”
朱元璋目光微动:“哦?镇国公又有何见解?”
“速战固然痛快,然若不能查明此次倭乱根源,斩断其幕后黑手之操纵与供给,则我大军如同与影子搏斗,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皆至。纵然暂时击退,其根基犹在,不过三五年,必会死灰复燃,届时朝廷难道要再次劳师远征,陷入这周而复始的泥潭吗?此非长治久安之道!”
她顿了顿,看向主和派:“至于招抚……此次倭寇,非为求财那么简单。其攻击卫所,攻城略地,摆明了是要动摇我大明在东南的统治根基!与这般穷凶极恶、志在裂土之寇谈招抚,岂非缘木求鱼,自取其辱?更会寒了前线浴血将士之心!”
常胜的分析,层层递进,既指出了“速战派”的短视,也点明了“主和派”的天真。殿内一时安静下来,许多人露出思索之色。
“依你之见,该当如何?”朱元璋追问,显然被她的思路所吸引。
“臣主张,双管齐下,标本兼治!”常胜声音陡然提升,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力,“其一,当立刻选派得力将领,统率精锐,驰援东南!然,此路大军之目的,非是寻求与倭寇主力盲目决战,而是稳扎稳打,建立稳固防线,救援被困州县,遏制倭寇蔓延之势,保护百姓,重整溃兵!此为‘治标’,解燃眉之急。”
“其二,也是重中之重,”她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必须立刻派遣精干人员,或明或暗,彻查此次倭乱根源!重点探查其三:一,其庞大军队的粮草、军械,尤其是数量惊人的火铳,从何而来?二,其统一号令、协同作战的指挥体系,由何人建立?三,其战略意图背后,究竟藏着何方势力!不将此三点查个水落石出,东南永无宁日,我大明亦将始终处于被动挨打之境地!此为‘治本’,绝长远之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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