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陈锋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幻想,“还有一事……温子墨今早出了城,像是要去苏州。要不要……”
“让他去。”萧绝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苏州的花田烧了,杭州的药材断供,扬州的作坊停工——他就是跑遍江南,也找不到一粒珍珠粉。”
他走回桌边,重新坐下,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
哒。哒。哒。
“等他空手而归,等他焦头烂额,等他终于撑不下去……”萧绝的声音低下去,像在自言自语,“那时候,她就会知道,温子墨护不住她。”
从来没有人能护住她。
除了他。
虽然他也不曾真的护过她——从前在王府,她被侧妃欺负,被下人怠慢,他都知道,但从未管过。他觉得那是后院小事,不值得他费心。
现在想来,那些“小事”,大概一点一点,把她心里那点火苗浇灭了。
不过没关系。
等这次她回来,他会好好“护”着她。
把她关在只有他能看见的地方,把她身边所有碍眼的人都清干净,把她重新变成那个只属于他的沈琉璃。
至于云无心?
那个名字,那个人,都会消失。
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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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雨停了。
天边露出一线残阳,把湿漉漉的街道染成暗红色。萧绝站在客栈门口,看着街对面。
美人坊的门还开着,但门口已经冷清了许多。往日这个时辰,总有些夫人小姐的马车停在那里,现在却空荡荡的,只有两个伙计在门口张望,脸色不安。
他看见云无心从里面走出来。
她今天穿了身素白的襦裙,外面罩了件青色的褙子,头发简单挽着,脸上没什么表情。她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天,然后对伙计说了句什么,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不是回宅子的方向。
萧绝眯起眼。
“跟着她。”他对身后的王三说。
王三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萧绝没动,依然站在客栈门口,看着美人坊那块招牌。残阳的光照在上面,“美人坊”三个字泛着金红色的光,像在燃烧。
烧吧。
他想。
烧完了,就该回来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王三回来了。
“王爷,云娘子……去了济慈堂。”
济慈堂?
萧绝皱眉。那是芙蓉镇的善堂,收留些孤寡老人和孤儿。她去那儿做什么?
“她在那里待了一刻钟,给几个老人看了诊,还留了些药。”王三顿了顿,“然后……她去了趟百草堂,找郑老大夫,像是在商量什么事。”
“什么事?”
“属下离得远,没听清。但看郑老大夫的脸色,很凝重。”
萧绝冷笑。
现在知道找人了?晚了。
百草堂的郑老大夫,在芙蓉镇有点声望,但在江南道的药材商会面前,什么都不是。他帮不了她。
“还有,”王三迟疑了一下,“云娘子从百草堂出来时,脸色……很平静。”
平静?
萧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她不应该平静。她应该慌乱,应该着急,应该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
毕竟她的生意要垮了。毕竟她投进去的银子要打水漂了。毕竟她那个“云娘子”的光环,马上就要碎了。
她凭什么平静?
“继续盯着。”萧绝转身回了客栈,“有什么动静,立刻禀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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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
萧绝坐在房间里,对着一盏孤灯。桌上摆着几封刚送到的密信——从苏州来的,杭州来的,扬州来的。
信里说,温家派出去的人全都空手而归。药材市里所有美人坊需要的原料,一夜之间全都“断货”了。花田那边,花农宁可赔违约金,也不敢再卖花给温家。作坊更干脆,直接关了门,说“东家回乡了”。
一切都在按他的计划进行。
顺利得……让他有些不安。
太顺利了。
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没听到惨叫,没看到挣扎,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
这不正常。
以他对云无心的了解——或者说,以他对沈琉璃的了解——她不该这么安静。她应该做点什么。去找温子墨商量,去求郑老大夫帮忙,甚至……来求他。
可她什么都没做。
只是去济慈堂看了诊,去百草堂说了几句话,然后就像没事人一样,回了宅子。
为什么?
萧绝的手指又开始敲击桌面。
哒。哒。哒。
忽然,他停住了。
一个念头冒出来,冷得像冰。
难道……她不在乎?
不在乎美人坊垮不垮?不在乎投进去的银子?不在乎“云娘子”这个身份?
不。
不可能。
那是她三年的心血。是她一点一点攒下的家业。是她逃离他之后,安身立命的根本。
她怎么可能不在乎?
除非……
除非她早有准备。
萧绝猛地站起来,在房间里踱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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