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金红与湛蓝交织的光墙同南极仙翁的白光僵持不下、空气都因能量碰撞而扭曲震颤时,王宫大殿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与甲胄碰撞声。“国、国丈大人!出什么事了?”比丘国国王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惶,他身着绣金龙袍,却跑得鞋履歪斜,身后跟着一群同样面色惨白的文武百官,官帽歪斜、朝服褶皱,显然是被后院的巨响与神光惊动,仓促赶来。
众人刚踏入后院,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腿软——半空中仙光与妖光交织,地面上炼丹炉薪火未熄,数十个黑铁牢笼里孩童哭声震天,而那传说中能炼制长生丹的“国丈”,正缩在一位鹤发仙翁身后瑟瑟发抖。国王的脸色瞬间从惊惶转为惨白,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瘫倒在青石板上,身后的百官也跟着跪了一片,连大气都不敢喘,唯有几个胆大的偷偷抬眼,瞥见南极仙翁周身的神威与墨臻手中泛着寒光的金箍棒,吓得又赶紧低下头去。
南极仙翁眼角的余光扫过瘫软在地的国王与百官,眉头拧得更紧——他本想以威压逼退墨臻,却没料到闹得人尽皆知。这比丘国国王昏聩无能,若此事传扬出去,说他纵容坐骑残害孩童,即便他是天庭上仙,也难免落人口实。更遑论墨臻身后还有沙僧与八戒虎视眈眈,真要动手,未必能讨到好处,反而可能坏了天庭与佛门的“大业”。
心中念头电转,南极仙翁脸上的厉色褪去几分,却依旧冷若冰霜。他对着墨臻冷哼一声,声音里满是不甘与威胁:“悟空,今日之事贫道记下了,取经路上,你好自为之。”话音未落,他抬手一挥,灵芝如意洒下一道柔和却不容抗拒的白光,将还在谄媚赔笑的白鹿精卷了起来,像提溜着一只丧家之犬般丢到仙鹤背上。
白鹿精趴在鹤背上,还不忘回头对着墨臻做了个鬼脸,却被南极仙翁一眼瞪回去,吓得赶紧缩起脖子。仙鹤发出一声清唳,双翼猛地一振,卷起漫天尘土,载着仙翁与白鹿精直冲云霄。那道白光在天际划过一道弧线,转瞬便消失在云层之中,自始至终,南极仙翁都没往瘫倒的国王、哭泣的孩童或是跪伏的百官方向瞥一眼,更别提安抚民心、赔偿损失——在他眼中,这些凡人与蝼蚁无异,哪值得他这上仙费心。
只留下王宫后院的众人,在尘土与神光的余威中,面面相觑。
墨臻僵立在原地,目光死死钉着南极仙翁与白鹿精消失的云层,金瞳中翻涌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连眼尾都被这灼人的情绪染得发红。风卷着尘土扑在他脸上,却吹不散那股憋闷的怒意——手臂上的巫纹像是被烈火灼烧,滚烫的温度顺着血脉蔓延至四肢百骸,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不甘与愤懑。他攥着金箍棒的手越收越紧,指节泛白到极致,棒身的金红流光也因他的情绪波动而忽明忽暗,发出细碎的震颤声,像是在共鸣他心底的咆哮。
方才南极仙翁离去时的冷漠眼神、白鹿精那副有恃无恐的嘴脸,如尖刀般在他脑海中反复划过。他猛地低头,视线落在牢笼方向——那些黑铁笼栅已被沙僧劈开,衣衫褴褛的孩童们跌跌撞撞地跑出,最小的那个襁褓婴儿被母亲紧紧搂在怀里,年轻的妇人哭得浑身颤抖,却仍不住地对着他们磕头致谢;不远处,一个四五岁的孩童正扯着父亲的衣角,小脸上还挂着泪痕,却用脏兮兮的小手指着他手中的金箍棒,眼里满是崇拜。
这鲜活的画面与狮驼岭的惨状瞬间重叠——彼时山巅崩塌的巨石下,压着无数残缺的尸骨,孩童的哭喊声被妖风吞噬,百万生魂在烈火中化为灰烬,而灵山的佛光始终笼罩在天际,冷漠得像一块寒冰。黄风岭上,黄风怪伤人性命后被迦叶尊者轻描淡写地带走,那些被妖怪残害的山民,连一句道歉都未曾得到。
“原来如此……”墨臻喉间溢出一声低哑的呢喃,心中最后一丝对仙佛的期许彻底碎裂。他终于明白,狮驼岭的沉默不是疏忽,黄风岭的偏袒不是偶然,比丘国的纵容更不是例外——这所谓的取经路,从来都不是为了渡化众生,而是仙佛用百姓的苦难做筹码,用他们师徒的血汗当棋子,精心编排的一场“三界太平”的闹剧。那些口口声声的“法度”“公道”,不过是为有权有势者量身定做的遮羞布,对妖精坐骑网开一面,对凡人生死视若无睹,对他们这些“棋子”则动辄以“大业”相逼。
巫纹的温度渐渐平复,却在他心底烙下了滚烫的印记。他看着那些重获团圆的家庭,看着孩童脸上逐渐绽开的笑容,掌心的金箍棒似乎又沉了几分——这重量,不仅是兵器的沉,更是护佑众生的责任,是撕开虚伪的决心。
“师父,我要去收拾他。”墨臻的声音低沉得像淬了铁,每一个字都从齿缝里挤出来,带着未散的怒意与不容动摇的决绝。他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金瞳中翻涌的怒火已凝成一片冷厉的寒芒,抬手狠狠抹了把脸上的尘土——那是南极仙翁与白鹿精离去时卷起的扬尘,此刻却像烙在皮肤上的耻辱印记。深吸的一口气里满是焦糊的药味与尘土的腥气,胸腔中翻腾的戾气被他强行压下,化作一股更沉的力量攥在掌心,金箍棒被握得咯咯作响,棒身金红流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呼应他心底的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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