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子生得面如三月新融的暖玉,肌理细腻得不见半分毛孔,晨光斜斜浸过他的发梢,将乌润的发丝染成浅金,连耳后垂落的碎发都带着柔光。眉峰是精心晕染的墨色,从眉心舒展着往上挑,尾端轻缓收细,恰好衬得那双桃花眼愈发流转含情——眼尾微微上翘,瞳仁是深不见底的墨黑,笑时眼底漾着细碎的光,像盛了半池揉碎的星子,连眼角自然的细纹都透着温润。他说话时下颌微收,嘴角噙着一抹浅淡的笑意,弧度恰好露出两个梨涡,涡底似沾着蜜,模样竟比画中潘安还要清俊几分。
风过石榴树,落下几片绯红的花瓣,有一片恰好沾在他月白长衫的袖口。他抬手时动作轻缓如流云,食指与中指并拢,轻轻拈起那片花瓣,指节修长匀称,指甲修剪得圆润整洁,透着健康的粉泽。指尖捏着花瓣在掌心轻轻旋了半圈,才缓缓松开,任其飘落石阶,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带着文人雅士特有的雅致。腰间系着的羊脂玉佩随动作轻轻晃动,玉质莹白通透,能瞧见内里淡淡的云絮纹路,撞击在玉带钩上发出“叮”的一声轻响,清越如泉水滴石。
他捧着冰裂纹青瓷茶碗的姿态格外讲究,拇指轻扣碗沿,另外四指自然托住碗底,小指微翘成优美的弧度。说话间隙会将茶碗凑近唇边,先浅嗅一口茶香,鼻翼轻轻翕动,喉结随之微滚,吞咽的动作斯文克制。目光落在院中的丝瓜藤上,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在欣赏一幅雅致的画卷,可当风吹动门内的布帘时,他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随即又被温润覆盖,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周身萦绕的书卷气如陈年的檀香,混着茶碗飘出的热气,任谁看了都会认定,这是哪家饱读诗书、品性温良的书香公子。
嘴角自然上扬时,会露出两个浅浅的梨涡,涡底仿佛藏着细碎的星光,这副模样,竟比话本里描的潘安还要俊朗几分,连院角刚开的凤仙花都似被比得失了颜色。他身着的月白长衫料子是极考究的云锦,质地上乘,在晨光里泛着细腻的柔光,领口袖口都用银线绣着极淡的云纹,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见;腰间系着一块鸽子蛋大小的羊脂玉佩,玉质莹白温润,通透得能瞧见内里淡淡的棉絮纹路,玉佩上雕着缠枝莲纹样,刀工精巧。说话间隙,他会轻轻转动玉佩,让阳光在玉面上折射出柔和的光晕,随后将青瓷茶碗凑近鼻尖,浅嗅一口茶香,喉结微动,似在细细品味,连吞咽的动作都透着斯文。
他站姿从容,重心微微偏向左腿,右手持碗时,拇指轻扣碗沿,食指与中指自然托住碗底,小指微翘,正是世家公子惯用的持碗姿势。偶尔抬手拂去肩头沾染的一片落叶,指尖划过衣料的弧度都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刻意,又处处透着教养。周身那股温文尔雅的气度,如陈年的书卷香般沁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定是哪家饱读诗书的书香公子,断不会将他与妖邪二字联系起来。
“这是谁?”八戒的声音像被寒潭冻透了,刚从喉咙里滚出来就沉得砸在青石板上,震得石缝里的草叶都打了个颤。原本亮得能映出路边稻穗的圆眼睛,那点鲜活的光气“唰”地一下就被抽干,只剩眼底两簇猩红在突突跳,像要烧穿眼眶。他胸前的描金锦盒还硌着心口,锦盒里杭绸的顺滑触感还在指尖留着——那是他挑了半条街才选中的料子,想着翠兰穿上碧色裙子的模样,嘴角的笑纹还没来得及收,就被院门口那抹月白身影撕得粉碎。
肥硕的身躯从马背上滑下时彻底失了章法,左脚刚沾地就崴了一下,粗短的胳膊像风车似的胡乱抡了两圈才把重心稳住,玄色僧袍的下摆被马蹄带起的尘土染成了灰褐色,沾着的草屑和泥点蹭在腿上,痒得钻心也顾不上拍。指节攥得“咯咯”响,骨缝里都渗着冷汗,先前给马添料时沾的草汁混着汗渍,在掌心捏成了黑褐色的泥团。他什么也顾不上了,闷头就往院子冲,脚掌重重踏在青石板上,“咚咚”的声响像擂鼓,震得院门口的凤仙花花瓣都簌簌往下掉,每一步都踏得又慌又怒,肥肚子随着奔跑的动作上下颠动,却半点不影响他往前冲的狠劲。
眼角的余光扫过那男子腕间的玉珠,扫过他拈着石榴花瓣的修长手指,再想到翠兰或许也曾被这样温柔对待,八戒的喉咙就像被灶灰堵了似的,又干又涩。他越跑越快,粗重的喘息声混着粗气,连鬓角的鬃毛都因极致的愤怒而根根倒竖,活像头被惹毛的野猪,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把这登堂入室的家伙从他的院子里赶出去,赶得越远越好。
刚扑到院门口,还没来得及掀动那挂着碎布的竹帘,门内就飘出翠兰温软的声音——那声音像刚出锅的糯米糖糕,浸足了蜜,又被灶火烘得暖融融的,比往日他听惯的、带着几分农家利落的语调还要柔上三分,连尾音都拖着细细的颤,像羽毛轻轻搔在人心尖上。“公子说笑了,”她似是抬手拢了拢鬓边的碎发,声音里裹着点厨房的烟火气,“不过是些家常小菜,火候没掌稳,炒得都有些焦了,油星子还溅了满围裙,哪当得起您这般夸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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