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中易家有对双姝,名唤文君与灵君,生得皆是粉雕玉琢,娇俏可人。她们与大将军之子叶云、镇西侯之孙百里东君自幼相识,是一处玩大的伙伴。三家大人看着孩子们投缘,便早早定下了娃娃亲——易文君许给叶云,易灵君则许给了百里东君。
这日四人又凑在一处嬉闹,易灵君正拉着百里东君的衣袖撒娇,易文君瞧着,温声劝道:“好了妹妹,别总逗东君。”
易灵君眼珠一转,仰头看向身旁的少年,故作委屈:“我哪有欺负东君哥哥?东君哥哥,你说我欺负你了吗?”
百里东君本就性子温厚,被她这般一问,脸颊微红,连忙摆手:“没、没有,是我自己乐意的。”
一旁的叶云瞧着这光景,忍不住低低笑出声。
易灵君转头瞪了叶云一眼,又转向百里东君,带着几分小霸道问道:“那现在是先去茶楼听先生说书,还是去给我买街口那家的桂花糕?”
百里东君几乎没犹豫:“买桂花糕,我这就去。云哥,你陪我一道?”
易文君在旁轻轻叹了口气,又对妹妹道:“你呀,真是越发爱支使东君了。”
易灵君却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谁让他自己愿意呢。”说着,还偷偷朝百里东君眨了眨眼,惹得少年耳尖更红了。
易灵君得拜国师齐天尘为师,与这位名满天下的国师尊为师徒,便常随师父入宫。这日她刚从齐尘天的书房出来,转过回廊,却见前方宫道上围着两人,其中一人一身锦袍,竟对着个穿灰衣的奴才直挺挺跪着,姿态卑微得刺眼。
“求求你,救救我弟弟吧……”那锦袍少年声音发颤,眉宇间满是焦灼,正是三皇子萧若瑾。
那奴才垂着手,脸上堆着几分为难,却半步不让:“三殿下,并非奴才狠心,实在是上面有旨意压着,奴才这等身份,哪敢违抗呢?”
易灵君脚步一顿,眸光微沉。皇子跪求奴才?天底下竟有这等颠倒尊卑的道理。她上前一步,清亮的嗓音带着少年人特有的锐气:“你这奴才好大的胆子!主子屈膝,奴才竟敢直身受礼?皇家颜面,都被你这等趋炎附势之辈踩在脚下了吗?”
那奴才见是她,脸上闪过一丝忌惮,却仍强辩:“易小姐,这宫里的事错综复杂,恐怕不是您……”
“你说得对,我不是宫里人,的确管不了宫里的弯弯绕绕。”易灵君截断他的话,转头看向不远处立着的一道身影,“师兄,既管不了,便让能管的人来管。你带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奴才去见陛下,把这奴才如何作威作福、欺辱皇子的事原原本本奏明陛下——就说宫里有人胆大包天,竟敢作践他的亲儿子!”
洛青阳眉头微蹙,走上前低声道:“小师妹,此事牵连甚广,是否……”
“摘星阁的路我认得,师兄尽管去。”易灵君语气果决,目光扫过仍跪在地上的萧若瑾,“你先起来吧。不是要救你弟弟吗?带路。”
萧若瑾此刻早已听出她的身份,她口中那位师兄身上带有影宗的标记,又敢在宫中如此行事的,除了国师那位最受宠的弟子、易家二小姐,再无旁人。
他又惊又喜,连忙叩首:“多谢易小姐!多谢易小姐!”说罢便匆匆起身,引着易灵君往宫深处走去。
穿过几重荒草萋萋的宫墙,眼前是一座早已被遗忘的破败宫殿。朱漆剥落的门扉虚掩着,风一吹便发出“吱呀”的哀鸣,殿内蛛网蒙尘,角落里堆着朽坏的木件,连光线都比别处黯淡几分。
萧若瑾刚跨进门,便急切地唤了一声:“弟弟!”
殿内铺着层薄薄稻草的木板床上,九皇子萧若风蜷缩着身子,小脸烧得通红,呼吸粗重而微弱。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视线里只映出哥哥焦急的身影,以及旁边立着的一道清亮眼影——那身影穿着素色衣裙,在这灰败的殿宇里,竟像朵不染尘埃的仙葩。意识尚未清明,他便又沉沉坠入昏热,口中喃喃着些听不清的呓语。
易灵君走上前,伸手探向萧若风的额头,指尖触到一片灼人的滚烫,不由得蹙眉:“好烫。他病了多久了?”
萧若瑾声音发紧,带着难掩的哽咽:“已经半个多月了。起初只是受了风寒,偶尔咳嗽,谁知后来竟发起烧来,一日重过一日。我每日用热水给他擦身降温,可这几日……这法子早就不管用了。”他望着弟弟烧得干裂的唇,眼底满是绝望。
易灵君收回手,淡淡道:“就他如今这模样,便是太医来了,多半也束手无策。”
萧若瑾心中一痛,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深宫里人走茶凉,他们兄弟二人失了庇护,那些有资历的太医怎会踏足这冷宫般的地方?便是来了个普通太医,见了这拖延日久的重症,怕是也难有回天之力。
正心灰意冷间,却见易灵君从腰间锦囊里取出一枚莹润的丹丸,色泽琥珀,隐隐透着异香。她小心地撬开萧若风的嘴,将丹药喂了进去,又扶着他的后颈轻拍了拍,助他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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