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突变,京都天启一夜惊变。叶家被构陷谋反,一道圣旨下来,满门抄斩,血流成河。独留叶云,被判流放三千里。可没过几日,便有消息传回,说那流放队伍行至湍急河段时出了意外,叶云失足落水,被滚滚洪流卷走,尸骨无存。
消息传来,易府愁云惨淡。易文君独坐窗前,泪水涟涟,见易灵君进来,哽咽着唤了声:“妹妹,云哥他……”话未说完,已泣不成声。
易灵君走到她身边,握住姐姐冰凉的手,语气故作坚定:“姐姐,别太伤心。不过是被河水冲走,未必就没了生路。说不定他被人救了,此刻正在哪个地方好好活着呢。”
易文君望着窗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喃喃重复:“对,云哥一定还活着,一定还活着……”只是那声音里的颤抖,骗不了任何人。
摘星阁内,烛火摇曳。易灵君站在齐天尘面前,眼眶泛红,语气带着压抑的质问:“师父,叶家世代忠良,绝不可能谋反!这样的结局,根本不该属于他们!您与陛下亲近,又有通天彻地之能,为什么不阻止?”
齐天尘闭目轻叹,声音苍老而无力:“这便是命。”
“我不信命!”易灵君猛地抬头,眼中满是倔强,“我命由我不由天!若是有能力改变,为何不试着去争一争?连试都不试,又怎知改不了这所谓的‘命’?”
齐天尘睁开眼,望着徒弟眼中的执拗,终是只道:“你还小,许多事,将来便会明白了。”
几日后,天启城门口,车马整装待发。百里家受叶家牵连,虽未获罪,却也决意举家迁往乾东城避祸。
百里东君拉着易灵君的衣袖,小脸上满是不舍,声音闷闷的:“灵君,你一定要想我,不许把我忘了。”
易灵君看着他,努力弯起嘴角:“不会的。东君,此去路途遥远,这一别,不知要到何时才能再相见。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听爷爷的话,莫要再任性……也别轻易回天启城来。”
百里东君却梗着脖子,认真道:“那可不行,我还要回来娶你呢。”
易灵君心头一酸,伸手替他理了理衣襟,柔声道:“好。那你现在乖乖跟家人走,等你长大了,有本事了,再来找我,好不好?”
“好!”百里东君重重点头,眼中闪着少年人的意气,“等我长大了,定要名扬天下,然后风风光光地来娶你!”
易灵君望着他明亮的眼睛,微微一笑,眼角却有泪光悄然滑落,她轻声应道:“我等着你。”
温洛玉走上前,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好了,东君,该走了。灵君,你也早些回去吧,天凉了。”
“爷爷、伯父,温姨,你们一路保重。”易灵君对着百里家众人深深一揖。
百里家老爷子百里洛陈看着她,眼中满是怜爱,从怀中取出一枚温润的玉佩,递了过去:“灵君啊,这个你拿着。这是我们百里家的祖传玉佩,将来若是想找东君了,凭着它去乾东城,没人敢拦你。”
易灵君双手接过玉佩,触手温凉,她哽咽道:“谢谢爷爷,您也要保重身体。”
百里成风上前一步,对众人道:“爹,你们先行一步,我送灵君回府。”
车马缓缓启动,百里东君从车窗里探出头,拼命朝易灵君挥手。易灵君站在原地,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车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任由泪水模糊了双眼。
易卜近来行事愈发乖张,易灵君瞧着心烦,回府的日子越来越少,索性长住宫中,只在摘星阁与齐尘天的书房间辗转。
这夜月色清朗,她在院中练剑,剑锋却总带着几分躁气,屡屡偏了轨迹。
“小丫头,心不静,剑便不稳,这般练下去,难有进益。”
一个清润的声音从墙头传来,易灵君收剑转身,便见一道白衣身影斜倚在墙脊上,一头白发在月光下泛着银辉,手中还拎着个酒葫芦。
她眉峰微挑:“李先生大半夜翻宫墙,这行径,怕是算不上君子所为吧?”
那人闻言轻笑,翻身落地,动作轻得像片羽毛:“你认得我?”
“不认识。”易灵君握剑而立,目光清亮,“但不难猜。一头白发,能在这高手环伺的宫里来去自如,连侍卫都察觉不到踪迹,天启城里,除了那位号称天下第一的李长生先生,再无第二人。”
李长生挑眉,晃了晃酒葫芦:“果然是个伶俐丫头。小齐倒是好福气,抢在我前头收了这么个徒弟——说起来,若不是被他捷足先登,我倒真想将你收入门下。”
易灵君不接这话,直截了当:“先生深夜到访,总不会只是为了夸我聪明吧?”
“确是无心之举。”李长生饮了口酒,漫不经心道,“我在房顶上喝酒赏月,远远见你练剑心不在焉,便过来瞧瞧。丫头,你心事很重。”
易灵君垂眸,指尖摩挲着冰冷的剑鞘,没说话。
李长生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过去的事,既已铸成定局,再揪着不放,不过是跟自己较劲。”
“我想离开天启。”易灵君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缕烟,“可我好像……走不出去了。”
她是影宗易家的二小姐,是国师齐天尘的亲传弟子,这双重身份像两道无形的枷锁,将她牢牢困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牢笼里。越是挣扎,越觉无力,仿佛脚下生了根,再也迈不出城门半步。
李长生望着她眼底的茫然,沉默片刻,道:“你的命数,本就系在这天启城里。既来之,则安之吧。”
易灵君抬眼,眼中闪过一丝苦笑:“我师父,也总说类似的话。”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一时无言,只有风吹过树梢的轻响,和远处隐约传来的更漏声,在寂静的宫夜里悠悠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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