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宫闱,烛火摇曳映着明德帝苍白的脸。他攥着御案的手青筋凸起,声音发颤:“楚河反叛……是真的吗?”
萧崇垂眸,避开那道焦灼的目光,只淡淡回话:“父皇,七弟中毒是真的。”
他怎会不知父皇此刻满心牵挂的是萧楚河,而非中毒后仍要御驾亲征的萧越?可当他得知萧越并非演戏、竟是为掩人耳目真的服了毒时,心底翻涌的惊悸至今未散。如今父皇眼中只有萧楚河,连半句问起萧越安危的话都没有,萧崇喉间不觉漫上一丝涩意。
“孤不信!”明德帝猛地拍案,浑浊的眼中满是执拗,“楚河绝不会做这种事!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们栽赃他?”
萧崇望着父亲鬓边骤添的白发,终究软了语气:“等此间事了,儿臣会让六弟、七弟亲自回来跟您说。”
一句话,悄悄递去定心丸——萧越与萧楚河都会平安归来。明德帝一生多疑,此刻却精准捕捉到弦外之音,紧绷的脊背稍稍松弛。
可下一秒,萧崇的声音便冷了几分,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父皇也不必想着做些别的。有儿臣在,您安心休养便是。”
这话里的提醒再明显不过:萧越虽离京,却有他守着天启,绝不会让父皇趁隙搅乱计划。明德帝指尖一颤,望着眼前这个忽然变得陌生的儿子,终是沉默地闭上了眼。
前线
宋景垂首躬身,语气带着难掩的忧色:“陛下,天启城那边……”
萧越未等他说完,指尖轻叩案上军报,目光仍落在舆图上,却精准道破他的顾虑:“你是觉得,孤将天启托付给二哥,太过冒险,怕他在背后对孤不利?”
“属下不敢揣测陛下决策,”宋景额角微汗,声音却更坚定了些,“只是白王殿下虽仁厚,可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陛下实在不该对他全然不设防。”
萧越终于抬眼,眸中没有半分犹疑,只淡淡掷下一句:“孤信二哥,他不会。”
他顿了顿,指尖划过舆图上标注的敌军阵地,语气沉了几分,似在自语,又似在向宋景剖白心迹:“若前线战事不顺——甚至,若孤败了,二哥便是孤留给北离的下一任君主。”
无人知晓,萧越早已将“一败涂地”的结局刻进了筹谋里。他若倒在这片战场上,白王萧崇便是北离最后的屏障,有那位仁君在,这万里河山,便不会亡。
宋景犹豫说道:“那八殿下呢?他才是您的亲弟弟。”
萧越:“羽儿不适合做一国之君,他更适合做一个征战沙场的将军。”
暮色漫过药庄竹篱时,萧崇独身立于门外。掌心攥着的锦囊边角已被汗湿——那是萧越出征前留给他的物事,里面不仅记着破开药庄结界的法子,更藏着一句后路:若天启事不可解,便来鹤雨药庄。
结界微光散去,院内转过身的人影却让他瞳孔骤缩:“琅琊王叔?怎么会是您?”
“崇儿。”萧若风声音温和如旧,只是鬓边添了些霜色。
萧崇快步上前,指尖微颤:“王叔,您竟还活着?”
“能捡回这条命,全靠小七。”萧若风眼底漫过暖意,话锋一转,“倒是你,如何进来的?”
听着萧若风的话,萧崇心中只剩叹服——萧越这步棋,魄力与先见远超常人。他岂不知,琅琊王尚在人世的消息若传出,定会掀起新的动荡;可眼下天启乱象,能定局的,也唯有这位王叔。
他怎会知晓,若此时远在前线的萧越若听闻这话,只会挠头笑称:当初救下王叔,不过是一时心善,哪想过这么多弯弯绕。
压下思绪,萧崇将天启局势、天下大势与自己的来意和盘托出。有了萧若风相助,他在天启处理宗室纷争、稳固朝堂根基,竟比预想中顺遂得多。
时光一晃半载。前线捷报如雪片般传回:南诀降、西域破、北蛮灭。
万里江山,终归一统。
班师回朝
龙旗漫卷入天启,萧越刚踏入宫门,便传下第一道旨意:为战死将士立英雄碑,四时供奉,永记其功。
宫道旁,两道身影快步迎上。萧凌尘声音难掩激动:“父王!”萧楚河则看向一旁的萧若风,目光复杂,轻声唤道:“琅琊王叔。”
萧若风走上前,目光扫过二人,温声道:“凌尘,楚河,你们没事就好。”
“太好了父王,您竟还活着!”萧凌尘上前一步,眼眶微红。萧楚河却凝着眉,看向众人,语气带着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话音落,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投向萧越。一旁的萧羽当即皱起眉,语气带着护短:“什么眼神?我哥救人还救错了不成?”
“陛下……”萧楚河刚要开口,却被萧越打断。他看向萧若风,语气平淡:“王叔可见过明德帝?”
他口中只称“明德帝”,未有半分“父皇”的称呼。在场之人皆知,他与明德帝父子关系素来疏离,此刻这般称呼,更显生分。
萧若风摇头:“还没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