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胪寺
文子端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落在霍无忧紧绷的侧脸:“蹴鞠赛,你是认真的?”
霍无忧抬眸,眸底淬着冷光:“不然呢?”
“我方才清点随从,东宫原带的人除了贴身几个,竟全换成了你霍家军的锐士。”文子端放下茶盏,语气里添了几分了然,“你早料到北离皇帝会借这场赛事试探,提前布了局。”
“上兵伐谋,历来是双向的。”霍无忧指尖叩了叩案几,声线沉定,“我们想探北离的底,太安帝何尝不想摸清我们的虚实?”
文子端扯了扯唇角,语气里掺了点叹服:“你这心思,倒是缜密。”他顿了顿,又想起一事,“可为何选蹴鞠?马球才是霍家军的强项,你们的人在马上,哪个不是以一当十?”
“马球赛能动手脚的地方太多。”霍无忧眉头微蹙,眼底掠过一丝警惕,“毕竟是在天启城,是别人的地盘,多一分谨慎总没错。赛时我不会去观赛,若场上真出了岔子——”他话锋一顿,语气骤然加重,“我自会下场。”
“你还要亲自上场?”文子端猛地坐直了身子,语气里满是意外。
霍无忧迎上他的目光,一字一顿道:“这场比赛,我们不能输。”
文子端沉默片刻,又问:“那你当初为何不带上何家兄弟?有他们在,哪用得着你上场?何况霍家军的将领,除了青梧他们几个,你竟一个没带。”
霍无忧垂眸,指尖捻着袖角暗纹:“他们的去处,我自有安排。”
“连我也不能知?”文子端追问,语气里带了点不甘。
“不是信不过你。”霍无忧抬眸,语气缓了几分,“只是我这猜测未必准,不过是多做一层准备。你想,南诀在北离边境没讨到好处,又记恨我们暗中助北离,如今我们还来出使,难保他们不会狗急跳墙。”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我已让六哥守在南诀边境,至于何家兄弟——他们就在东汉与北离的边境待命。若我们在天启城出事……”
话未说完,文子端已懂了,他喉结滚了滚:“南诀忌惮倒也罢了,北离……你是不是想得太多了?”
“有你这位东宫太子在,我不敢不多想。”霍无忧苦笑一声,语气里藏着几分无奈,“我们在天启城,既不能输,也不能赢得太张扬。太安帝的气量,你今日见了,难保他不会对我们做点什么。”
文子端指尖收紧,良久才缓缓点头,声音沉了下去:“嗯,我明白。”
文子端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将那句“你对萧若风究竟是何心意”问出口。他之前派人暗中跟着霍无忧,他是知道霍无忧和萧若风的事,霍无忧却从未点破,既没质问他,也没刻意甩开那些眼线。如今想来,她怕是早已知晓,这份默契下的留白,倒让他不知该如何打破僵局。
夜色浸满天启城时,霍无忧刚踏出鸿胪寺的朱门,晚风卷着寒气扑在面上。她推开暂居院落的木门,指尖刚触到门栓,便觉身后有气流袭来,多年习武的本能让她旋身欲挡,可鼻腔里钻入的那缕熟悉龙涎香,却让她硬生生收了势。
门“咔嗒”一声被反手关上,后背骤然抵上冰凉的门板,萧若风带着体温的身躯已贴了上来。没等她反应,带着急切与灼热的吻便铺天盖地落下,辗转间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霍无忧瞳孔微缩,指尖攥紧了袖摆——这是在天启,使团的人一直有人盯着,周围还住着何昭君她们,稍有动静便可能引来人,她挣了几下,却被他扣得更紧,直到唇瓣传来发麻的痛感,他才稍稍退开。
“够了。”霍无忧气息微喘,下唇泛着红,“大晚上的,你跑我这来发什么疯?”
萧若风额角抵着她的,呼吸滚烫得几乎灼人:“我是快疯了,快被你折磨疯了。”他声音里裹着压抑的闷痛,“看着你和文子端站在一起,说话时眼神都不用多递,那份默契和亲密……子臻,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霍无忧垂眸,指尖无意识地蹭着门板。她来天启后刻意避着萧若风,可与文子端相处时,却总免不了流露几分熟稔——那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习惯,是比亲兄长霍不疑还要亲近的信赖,怎么会没有默契?她从没想过,这份寻常的相处,竟会让他醋到这般地步。
“你瞎吃什么醋?”她抬眼时,眼底还带着几分无奈,“他是我三皇兄,我与他亲近些,有什么不对?”话刚说完,又觉不妥,别开脸道,“不对,我跟你解释这些做什么?赶紧走,要是被人撞见,我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萧若风却没动,反而绕到她身后,轻轻将人圈进怀里。他的下巴抵在她发顶,声音放得极柔:“你还是喜欢我的,对不对?”
霍无忧浑身一僵,方才还紧绷的脊背,竟缓缓松了下来。她没有挣开,只是望着窗棂外的月色,声音轻得像叹息:“喜欢。可我问过你两次,愿不愿意跟我走,你都拒绝了。既然如此,何必再纠缠?”
怀里的人带着几分凉意,萧若风收紧手臂,声音里满是急切:“再给我一次机会,你再问一次,好不好?”
霍无忧沉默片刻,终是转过身,抬眸望进他眼底——那里盛着她许久未见的恳切。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道:“好,我再问一次。萧若风,你愿不愿意放下一切,跟我走?”
“我愿意,子臻!”萧若风几乎是立刻应声,怕她不信,又急忙补充,“等天启城的事尘埃落定,我就放下所有,做个江湖人,到时候我就去找你。只是我怕……怕你不愿意等我。”
霍无忧震惊萧若风的决定,垂了垂眼睫,指尖轻轻蜷起:“我已经二十一岁了。你想让我等你多久?皇叔父已经在打算给我赐婚了,你觉得,我还能等你多久?”
“三年,就三年!”萧若风急忙抓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心头一颤,“等天启的事了了,我一定去找你,绝不食言。”
霍无忧望着他攥着自己的手,许久才轻声道:“你让我想想吧。”
没有拒绝,也没有应下。可萧若风却像是得了极大的宽慰,猛地将她重新拥进怀里,力道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里——他等这句话,等得实在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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