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小镇的夜,死寂得可怕。没有虫鸣,没有犬吠,只有寒风刮过土墙和屋檐发出的呜咽声,如同鬼哭。镇子里的人们似乎都习惯了早早熄灯,蜷缩在自家那点微薄的温暖里,对外界的一切充耳不闻。
陈宵一行人所在的客栈后院,更是寂静得落针可闻。
房间内,没有人入睡。铁塔抱着他的矿镐,靠在门边,耳朵竖起着听着外面的动静。石头和瘦猴挤在床铺一角,虽然疲惫,却毫无睡意,眼神里充满了紧张。地老鼠更是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云无心盘膝坐在另一张床铺上,闭目调息,周身散发着清冷的微光,似乎在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
陈宵站在窗前,透过窗纸的缝隙,观察着外面。小镇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远处镇口方向,隐约能看到一点摇曳的火光,似乎是守夜人的灯笼。
通缉令的出现,像是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涌动的水潭。他不确定酒馆里那短暂的威慑能维持多久,也不确定这看似平静的小镇里,还隐藏着多少双被赏金蒙蔽的眼睛。必须尽快离开!
“准备一下,半个时辰后出发。”陈宵低声下令,声音打破了房间内的沉寂。
众人闻言,立刻行动起来。其实他们也没什么可准备的,所有的家当都在身上(或者说在陈宵的储物袋里)。铁塔检查了一下矿镐,石头和瘦猴将最后一点干粮小心包好,地老鼠则紧张地系紧了自己破烂的草鞋。
云无心也睁开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略显残破的衣裙,动作依旧从容。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夜色愈发深沉,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陈宵轻轻推开房门,如同幽灵般滑入院子。他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蔓延开来,仔细探查着周围的每一寸空间。确认没有异常后,他对身后打了个手势。
铁塔等人鱼贯而出,动作尽可能地轻缓。云无心走在最后,她脚步轻盈,落地无声,仿佛没有重量。
没有走客栈正门,陈宵选择了翻越后院那低矮的土墙。这对于他们而言轻而易举。
落入墙外的小巷,一股更加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巷子深处堆满了垃圾,散发着腐臭的气味。
“跟我走,避开主街。”陈宵低声道,率先向着与镇口相反的方向潜行。他打算从镇子侧面绕出去,虽然路途可能稍远,但能最大程度避开可能的眼线。
雷影步在这种环境下发挥了巨大的作用。陈宵的身影在狭窄、昏暗的巷道中时隐时现,如同鬼魅,总能提前避开巡逻的更夫(如果这种小镇有的话)和偶尔晚归的醉汉。铁塔等人拼尽全力,才能勉强跟上他的节奏,一个个紧张得手心冒汗。
云无心则展现了她那独特的隐匿身法,她的身影仿佛能融入阴影,气息收敛得几乎不存在,若非肉眼可见,几乎难以察觉。
小镇不大,但在这种高度紧张的状态下穿行,仿佛过了许久。沿途,陈宵几次感应到一些民居中投来的、带着窥探意味的目光,但或许是慑于他们这一行人散发出的不好惹的气息,或许是尚未接到确切的通风报信,并没有人敢于阻拦或声张。
终于,在绕了大半个圈子后,小镇那低矮的、布满裂缝的土墙出现在眼前。一处因年久失修而坍塌的缺口,成了他们最好的出口。
陈宵率先从缺口处闪出,外面是更加开阔、荒凉的野地。冰冷的夜风毫无阻碍地吹来,让他精神一振。
紧接着,铁塔、石头、瘦猴、地老鼠也相继钻出,脸上都带着逃出生天的庆幸。云无心最后一个轻盈地跃出,落在陈宵身侧。
回望那座在夜色中如同沉睡巨兽般的小镇,众人都心有余悸。那张一千灵石的悬赏令,像是一道无形的枷锁,让他们连片刻的安宁都成了奢望。
“走!”
没有片刻停留,陈宵辨认了一下方向,依旧是向东,朝着落霞城的大致方位,再次投入了无边的夜色之中。
他们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黎明前的黑暗里,只留下身后那座死寂的小镇,以及墙上那张在夜风中微微晃动的、注定要掀起无数腥风血雨的——通缉令。
夜色潜行,危机四伏。
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在这条布满荆棘的逃亡路上,继续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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