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农业产业化工作会议的前三天,冷链中心出事了。
事故发生在凌晨两点,正是夜班最困倦的时候。三号冷库的德国制冷机组突然报警,值班的老王按照规程检查,发现是蒸发器压力异常。他正准备联系柳青的技术支持,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王师傅!二号库也报警了!温度在上升!”
紧接着,一号库、四号库……短短十五分钟,整个冷链中心的六个冷库全部出现温度异常。存放在里面的,是准备发往滨湾、幕源、蓉都等地近两百吨的农产品,价值超过八百万。
孙怀圣接到电话时正在清水总部值夜班,听到消息直接从椅子上弹起来:“啥子?!全坏了?!不可能!”
他一边往蓉都赶,一边给我打电话。凌晨三点,我被手机铃声惊醒,听完孙怀圣语无伦次的描述,心沉到了谷底。
“现在情况?”
“温度已经从零下十八度升到零度了!还在升!”孙怀圣声音发颤,“赵建国带着人抢修,但找不到原因。张子轩也在现场,急得团团转……”
“让柳青远程接入系统,我马上到。”
我赶到冷链中心时,天还没亮。巨大的厂房里灯火通明,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赵建国和几个老师傅在机组前忙碌,汗水浸透了工装。张子轩站在控制台前,脸色惨白地盯着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数字。
柳青的影像投在大屏上,他人在清水,但已经远程接入了系统:“林总,我正在分析数据。从故障现象看,不是硬件问题——所有机组同时出故障的概率几乎为零。更可能是……系统被攻击了。”
“攻击?”
“有人远程修改了控制参数。”柳青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制冷温度被设定为‘自动调节’,但调节逻辑被篡改——温度越低,机组功率越低,形成死循环。”
“能恢复吗?”
“正在尝试,但需要时间。”柳青额头冒汗,“对方做得很专业,设置了多层加密。强行破解的话,可能损坏控制芯片。”
张子轩突然开口:“柳总,能不能……切换成手动模式?”
“手动模式需要到每台机组现场操作,而且流程复杂,至少要两小时。”赵建国摇头,“等切换完,货已经废了。”
控制室里的空气几乎凝固。墙上,温度数字无情地跳动:-5℃、-3℃、-1℃……部分叶菜类已经不能要了,如果温度升到5℃以上,所有货物都会变质。
我强迫自己冷静:“赵师傅,永丰原来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这种大范围故障……”赵建国苦思,“二十年来只遇到过两次。一次是电网故障,一次是……有人搞破坏。”
“破坏?”
“对,几年前竞争对手买通了我们一个技术员,在系统里埋了逻辑炸弹。”赵建国回忆,“那次也是所有机组同时瘫痪。张总当时……”
“当时我爸怎么处理的?”张子轩急切地问。
“他让所有人去仓库,把最贵的货搬到冷藏车上,用临时电源维持低温。”赵建国眼睛一亮,“然后……他直接切断了总控系统,让机组重启!虽然风险大,但总比干看着强!”
“重启需要多久?”
“全系统重启,至少四十分钟。但机组需要重新初始化,可能有些会启动失败……”
“总比全废了好。”我当机立断,“柳青,你继续尝试破解。赵师傅,你带人把核心货物——青河的高山蔬菜、云雾岭的有机茶这些——优先转移。子轩,你负责协调车辆。怀圣,联系电力公司,保证重启期间供电稳定。”
“晓哥,重启失败了咋办?”孙怀圣担忧。
“失败了,我承担责任。”我看着所有人,“但现在,我们必须赌一把。”
接下来的半小时,冷链中心像上了发条的机器。赵建国带着三十多个老员工,用最快速度把价值最高的五十吨货物转移到二十辆冷藏车上。张子轩在仓库和停车场之间来回奔跑,对讲机里不断传出他的声音:“三号车装满了!”“六号车电源接好了!”
凌晨四点二十分,所有核心货物转移完毕。控制室里,温度已经升到了2℃。
“林总,破解失败了。”柳青的声音从大屏传来,“对方设置了物理级加密,远程无法破解。”
“那就重启。”我深吸一口气,“赵师傅,开始吧。”
赵建国走到总控台前,手放在红色的总闸开关上,犹豫了一下。这个开关一旦拉下,整个冷链中心将陷入黑暗,所有数据清零,机组需要重新调试。
“小张总,”他看向张子轩,“你来吧。”
张子轩愣住了:“我?”
“你是张永丰的儿子。”赵建国眼神复杂,“这个中心,是你父亲当年咬牙投建的。现在它病了,该由你来治。”
控制室里所有人都看向张子轩。这个年轻人脸色苍白,手在微微颤抖。他走到总控台前,看着那个红色开关,又看了看屏幕上一路攀升的温度数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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