丞相府前厅,鸡毛掸子带着风声呼啸而过。
云墨仗着身手好,在厅里东躲西闪,就是不还手。云彦追得上气不接下气,手里的鸡毛掸子都快抡出火星子了。
“你给我站住!你这个孽障!”
“爹您歇会儿,喝口水再打。”云苓坐在太师椅上,晃着两条腿,还体贴地给小翠使了个眼色。
小翠会意,哆哆嗦嗦地端了杯茶,递到云彦面前。
云彦看着茶杯,又看看那个还在啃瓜的罪魁祸首,气得一把将茶杯推开。
“喝什么喝!我今天非打断他的腿!”
跪在地上的苏晚儿已经彻底懵了,她看看满厅乱窜的恩人,又看看暴跳如雷的丞相,小脸煞白不知所措。
“爹,时辰不早了,”云苓打了个哈欠,“陛下的庆功宴,您再不去,可就是藐视君威了。”
这一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云彦的头顶。
他动作一僵停了下来,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是了,还有宫里的庆功宴。那是为云家,为云墨摆的鸿门宴。李文渊那老匹夫,绝不会善罢甘休。
跟宫里的大事比起来,眼前这点家丑,算得了什么?
云彦扔掉鸡毛掸子,恶狠狠地瞪了云墨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回来再跟你算账”。
他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官袍,目光落在还跪着的苏晚儿身上,眉头紧锁。
“你,叫苏晚儿?”
“是……是,民女在。”苏晚儿吓得一个哆嗦。
“钱,云家收下了。”云彦的声音冷冰冰的,“但不是还,是买。”
苏晚儿猛地抬头,不解地看着他。
云彦看都没看她,直接对管家福伯吩咐道:“带她下去,安排到西跨院。找个教养嬷嬷,好好教教她我们府里的规矩。”
说完他一甩袖子,大步流星地朝外走去,声音远远传来:“云墨,云苓换衣服!入宫!”
福伯赶紧上前,扶起还处在呆愣中的苏晚儿:“姑娘,请吧。”
苏晚儿脑子一片空白,就这么被半扶半请地带走了。她不明白,她只是来还钱的,怎么就……被卖进丞相府了?
云墨深深地看了一眼云苓,那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
云苓却冲他甜甜一笑,举起手里的蜜瓜晃了晃,做了个口型:不客气。
云墨太阳穴突突直跳,转身去换他那身崭新的礼服。
半个时辰后,太和殿。
宫灯璀璨,乐声悠扬。大周的文武百官齐聚一堂,觥筹交错气氛热烈非凡。
皇帝高坐龙椅之上,满面红光。
“众爱卿,今日是我大周扬眉吐气之日!”皇帝举起酒杯,声音洪亮,“威武元帅云墨,以五千疲兵,破景国三十万大军,生擒其太子,此等不世之功,当浮一大白!”
“陛下圣明!威武王威武!”百官齐齐起身,高呼万岁。
云墨一身帅气礼服,面无表情地出列谢恩。皇帝又是赏金银,又是赏宅邸,一时间云墨风头无两。
丞相云彦捋着胡须,满脸的与有荣焉。
角落里吏部尚书李文渊的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酒过三巡,歌舞升平之际,李文渊端着酒杯,颤巍巍地走到了大殿中央。
“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乐声一停,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皇帝微微眯起眼:“李爱卿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李文渊一脸悲痛,“威武元帅大胜归来,老臣也为之振奋。然,有些事如鲠在喉不吐不快!”
他猛地转身,指向云墨。
“老臣听闻,威武王在北境,曾率兵闯入朔州知府衙门,将朝廷命官朔州知府王承恩,强行绑回军营!”
“此事可当真?”
此话一出,大殿内的气氛瞬间一凝。
云墨还没开口,他身后的副将张风就忍不住了,站出来怒声道:“李尚书!你休要血口喷人!那王承恩勾结奸商,克扣军粮倒卖军资意图谋反!元帅将他就地正法,乃是为国除害!”
“为国除害?”李文渊冷笑一声,“好一个为国除害!王承恩乃朝廷亲封的四品知府,就算他有罪也该由三司会审,由陛下定夺!他云墨一个武将,有什么资格审判地方大员?”
“他这是目无王法!是拥兵自重!是武将干政!”
李文渊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严厉。
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可比在长亭弹劾他带妹妹进军营要严重多了。那是私德,这是谋逆!
云彦出列,沉声道:“李尚书此言差矣。当时北境危急,景国大军压境,朔州乃我军后方咽喉。王承恩在那时囤积居奇,与谋反何异?犬子当机立断,乃是为保北境不失,为保大周江山!此乃功,何来过?”
“丞相大人说得好听!”李文渊立刻反驳,“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这句话可不是让他来当土皇帝的!今日他敢绑一个知府,明日是不是就敢带兵冲进我这吏部尚书的府邸?后日,是不是连这皇宫大内,他都敢闯一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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