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
两山对峙,中间仅留一线狭窄通道,寒风穿行其间如鬼哭狼嚎。
雪积得有一人多高,被士兵们清理出一条仅容两马并行的道路。
云苓裹得像个球,只露出一双懒洋洋的眼睛,缩在大哥云墨高大的身影后面,不停地跺着脚。
“冷死了,冷死了,这什么鬼地方,谈事情不能在屋里烧着暖炉谈吗?非要跑这来喝西北风。”
小翠在她身后,抱着三个暖手炉,冻得鼻涕都快流下来了。
云墨一身玄甲,按着刀柄,目光如炬,警惕地盯着通道的另一头。对妹妹的抱怨,他只当没听见。
不远处,风暂同样一身黑衣,与风雪几乎融为一体。他戴着银色面具,像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塑,目光却始终若有若无地落在云苓身上。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奇怪的骚动声。
只见几匹马拉着一个怪模怪样的木头架子,在雪地上滑行而来,速度极快。木架子上,坐着一个身穿华贵紫袍,脸色阴沉的年轻人,正是景国太子李轩。
而在他身后,站着一个穿着随意,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笑容的青年,正单手操控着方向。
雪橇稳稳停在十步开外。
李轩脸色难看地走下来,而他身后那个青年,则轻巧地一跃而下,拍了拍手上的雪,目光直接越过所有人,落在了云苓身上。
那眼神,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以及一种……同类的探寻。
云苓心里“咯噔”一下。
直觉告诉她,这个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家伙,就是景国那个所谓的“神人”。
“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安乐郡主吧?”
青年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调笑。
“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云苓眨了眨眼,从云墨背后探出半个脑袋,一脸无辜:“你谁啊?我认识你吗?”
青年也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在下李睿,景国九皇子。初次见面,给郡主带了份小礼物,不成敬意。”
他打了个响指,身后的士兵立刻抬上几个大箱子。
箱子打开,里面装满了大周兵士的衣甲和腰牌,正是之前被俘的三千将士。
“我们太子殿下说了,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为表诚意,人我们都放了。”
李睿说得轻描淡写,仿佛这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交易。
云墨眉头紧锁,这李睿喧宾夺主,完全没把太子李轩放在眼里,行事作风诡异,让他本能地感到了危险。
“互开边市之事,我朝已经应允。”云墨沉声开口,“不知九皇子还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李睿的目光,依旧黏在云苓身上,“我就是好奇,听说郡主博览群书,尤其爱看话本子?”
云苓心里那不祥的预感更重了。
她点了点头,含糊道:“还行吧,闲着没事打发时间。”
“那不知郡主……有没有看过一本叫《物理化学基础入门》的话本子?”
李睿笑眯眯地问道。
刹那间,全场死寂。
只有风声,刮得人耳朵疼。
云墨、张风,以及所有大周的将士,全都一脸茫然。
什么?物理?化学?这是什么西域奇谈?
唯有云苓,揣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攥紧了。
她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懵懂又茫然,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操!
这孙子是故意的!他在诈我!
“没有啊。”云苓摇了摇头,声音软糯,“那是什么?好吃吗?是不是新出的点心?”
李睿脸上的笑容一僵。
他死死地盯着云苓,想从她那张纯真无害的脸上,看出一丝破绽。
可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除了对“好吃的”的向往,什么都没有。
装?
跟我装?
“呵呵,看来是本皇子记错了。”李睿干笑两声,随即话锋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郡主对‘二踢脚’的改进,确实是惊为天人。只是……这抛物线的计算,是不是还有优化的空间?如果加上膛线,让炮弹旋转起来,会不会打得更准,更远?”
他每说一个词,云苓的心就沉一分。
云墨已经听得脸色铁青,他虽然听不懂那些古怪的词,但他听懂了“炮弹”两个字!
这是军国大事!是最高机密!这个景国皇子,怎么会知道得如此清楚?!
“放肆!”
云墨爆喝一声,长刀“呛啷”出鞘半寸,一股凌厉的杀气瞬间笼罩全场。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知晓我军机密!”
“大哥,别激动,别激动。”云苓赶紧拉住云墨的胳膊,小声劝道,“他可能就是胡说八道呢,你看他长得就不像个好人。”
云墨:“……”
李睿看着如临大敌的云墨,和那个躲在后面“拉偏架”的云苓,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有意思。
真是太有意思了。
这个老乡,不仅是个演员,还是个影后级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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