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幽潭畔,晨光熹微,却驱不散营地中沉甸甸的凝重。那暗红色的潭水平静得诡异,如同凝固的败血。星澜带回的神秘黑色长匣被慎重地放置在他简陋窝棚的木台上,匣身冰冷,星辰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流转着幽光。几盆繁茂起来的星纹水芹被摆在长匣周围,它们的根须深深扎入盛满净化泉水的陶盆,努力散发着清新的水汽,试图对抗空气中弥漫的、源自潭水的不安气息。
星澜的手指从长匣表面的纹路上抚过,又落到怀中的“玉衡”碎片上。碎片温热依旧,与长匣间的共鸣微弱却持续。他已经尝试过所有已知的方法:滴血、灌注灵力、念诵古籍中可能与星辰殿相关的祷文、甚至将碎片贴近匣上那个复杂的凹槽,长匣都纹丝不动,如同沉睡的顽石。
“星澜大哥,水芹长势很好,净化过的泉水暂时够用,‘三才净水阵’和分流渠也能维持。但是……”苏婉走进窝棚,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混合了新采野菜和少许肉糜的糊糊(得益于水芹净化水质,潭边几种原本苦涩的野菜味道改善了不少),脸上忧色不减,“铁头和阿秀娘的伤势稳住了,但都很虚弱,需要更好的营养和药物。储备的食物,尤其是蛋白质,撑不了太久。潭水虽然没有再出现漩涡和凶兽,但那暗红色……还在加深。”
她望向窗外阴郁的天空和暗红的潭面:“我心里总是不踏实,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底下盯着我们。”
星澜接过陶碗,粗糙的糊糊带着野菜的清香和肉糜的微腥,这是营地目前能提供的最好食物。“我知道。”他沉声道,“被动等待,不是办法。这长匣是关键,必须打开它。”
他目光锐利起来:“昨天取回这匣子,虽然惊动了那凶兽,但我也注意到,匣子离开那座石台时,整个遗迹有过一丝震动,凶兽似乎也被更深处的某种变化牵扯。这说明,这长匣不仅是‘钥匙’或‘容器’,它本身可能就是某种‘镇物’或‘枢纽’,与那水下遗迹,甚至与整个碧幽潭的地脉状态息息相关。开启它,可能会带来变数,但不开启,我们永远不知道出路在哪里,只能困死在此。”
苏婉沉默。风险显而易见,但星澜说得对,他们没有太多选择。
“我需要你和铁河帮我。”星澜下定决心,“召集所有还能动的人,今天开始,我们要做两手准备。一方面,继续加固营地防御,挖掘更多的地下储水窖,尽可能多地储备净化后的饮水和食物。另一方面,我要再次尝试开启这长匣,可能需要借助更多人的力量,或者……借助环境。”
“环境?”苏婉不解。
“星光,月光,或者……地脉之气。”星澜看向窗外,“今夜若天气晴朗,我将长匣置于高处,汇集星光尝试。另外,我隐约记得那石板地图上,碧幽潭标记附近有一道极淡的、代表地脉节点的线条。或许,将此匣置于地脉节点之上,以‘玉衡’碎片为引,能有不同效果。”
这是一个基于有限线索的大胆猜想。但此时此刻,任何可能都要尝试。
地底魔窟,时间仿佛凝固在光罩即将破碎的临界点。那层薄如蝉翼的星辉结界,此刻已黯淡到几乎透明,只剩下最后一缕微光在顽强支撑,隔绝着外部翻涌的、粘稠如实质的魔气。魔泉中,猩红的巨眼已近在咫尺,冰冷、贪婪、迫不及待的恶意几乎化为有形之物,挤压着光罩内残存的空间。
林晓晓对这一切恍若未觉。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掌心那枚刚刚摘下、还带着植株体温的银绿色稻穗上。稻穗寸许长,仅有稀疏的七粒谷粒,谷粒饱满,呈现出一种温润的、内敛的玉白色,表面流转着极其淡雅的银色星纹,散发着纯净而蓬勃的生机。在这死寂与污秽的魔窟中,这七粒谷子,宛如七颗微缩的星辰,照亮了她苍白却平静的面容。
成功了。
在她耗尽最后一丝灵泉,倾注全部心力,甚至不惜以自身星髓本源温养的第七日,这株奇迹般的星纹稻,终于赶在光罩彻底崩碎前,完成了最后的灌浆与成熟。七粒谷子,是她于绝地中创造的生命结晶,是希望的火种,更是她“道”的实证——《星辰造化露》所言的“枯木逢春”、“死地生芽”,莫过于此。
她没有时间去庆祝或感伤。光罩的哀鸣已清晰可闻,魔气的侵蚀感透过即将崩溃的屏障传来,让她皮肤刺痛。她迅速而小心地将稻穗上七粒谷子一一摘下,用怀中仅剩的最干净软布仔细包裹,贴身收藏。这是比性命更重要的东西。
随后,她看向那株完成了使命、迅速枯萎下去的稻株,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动作毫不迟疑。她将其连根拔起,根须上还带着被她改良过的、隐隐有星辉流转的特殊土壤。她将这些土壤小心地刮下,同样用布包好。这些土壤,记录了她是如何在这绝境中“创造”出生机的秘密,同样宝贵。
做完这一切,光罩发出了最后一声轻微的、如同琉璃碎裂般的“咔嚓”声,最后一缕星光溃散。粘稠冰冷的魔气,如同等待了千万年的潮水,瞬间从四面八方汹涌而入!那魔念分身发出兴奋的低吼,猩红巨眼中爆发出慑人的光芒,一只由纯粹魔气凝聚而成的、狰狞的巨爪,撕裂残留的稀薄星辉,朝着林晓晓当头抓下!速度之快,威势之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它蓄势已久,只为这一刻的致命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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