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地山洞的清晨,是被鸟鸣和柴火噼啪声唤醒的。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混合着陶罐里熬煮菌菇蕨菜汤的清香。三十七口人挤在洞中过了一夜,虽然拥挤,但至少干燥温暖,劫后余生的庆幸让每个人都格外珍惜这份安宁。
星澜早早起身,站在洞口,俯瞰下方。浑浊的洪水已不再上涨,水面甚至隐约下降了一丝,露出一截截被泡得发黑的树干和营地废墟的轮廓。远方碧幽潭方向,那令人心悸的漩涡轰鸣已彻底消失,只剩下平静的、泛着灰黄的水面。一切迹象都表明,地底师姐的冒险成功了,最危险的时刻已然过去。
他深吸一口清冷的空气,转身面对陆续醒来的众人,脸上露出明朗的笑容:“雨停了,水稳了,天晴了!咱们的新家,就从脚下这片高地开始!苏婉,清点人手,准备工具。铁河,带上几个手脚麻利的,跟我去踏勘,看看这附近哪里适合开田,哪里有更好的水源。王老伯,您老坐镇,带剩下的人清理山洞,把咱们这点家当归置好,再捡些柴火,把昨儿剩的饼子和汤热上。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得令!”众人精神一振,纷纷应和。孩子们也雀跃起来,帮着大人收拾草铺,传递物件。
踏勘小组很快出发。高地地势起伏,多为裸露的岩石和稀薄的土层,林木也以低矮的灌木和耐旱的松柏为主,寻找适合开垦耕种的土地并不容易。星澜手持一根削尖的木棍,不时戳探土层厚度,观察植被,判断日照和风向。赵铁河等人则警惕地扫视四周,防范可能出没的野兽。
“星澜哥,你看那边!”走了约莫一炷香,一个眼尖的汉子指着东侧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喊道。那片坡地背靠山岩,面朝东南,日照充足,坡上长着一片齐腰深、叶片肥厚、开着零星小黄花的野草,长势明显比周围茂盛。
星澜快步走去,用木棍挖了几下,带出的泥土颜色较深,质地相对疏松,虽夹杂碎石,但明显比别处肥沃。“这片草长得好,下面土应该不错。挖开看看。”几人立刻用石锄和木铲开挖。挖开表面草皮,下面果然是厚达近尺的腐殖土,虽然算不上肥沃,但在这片贫瘠高地上已是难得。面积估摸有五六分地,足够开辟出第一块像样的“高地田”。
“好地方!就这儿了!”星澜拍板,“铁河,标记一下。咱们再去附近找找水源。”
水源是更大的问题。山洞后的岩缝渗水只够勉强饮用,灌溉远远不足。众人分头寻找,最终在西侧一处背阴的岩壁下,发现了一条被杂草掩盖的、极细的水线,沿着石缝渗下,在底部形成一个小小的、不过脸盆大的水洼,水质清澈。水流虽小,但似乎源源不断。
“是山泉!虽然小,但挖一挖,扩一扩,或许能大点。”星澜仔细查看石缝走向,“在这里挖个蓄水池,再引条小沟到咱们看中的田边,省着点用,或许能勉强灌溉。”
希望一点点变得具体。众人带着发现好土和微泉的喜讯返回山洞。热汤和饼子已经备好,虽然简陋,但就着好消息下肚,格外香甜。
饭后,全体动员。星澜将人手分为三组:一组由赵铁河带领,负责清理、平整那块选中的坡地,清除顽石杂草,开挖田垄。一组由苏婉带领,负责处理那处微泉,扩大水洼,挖掘简易蓄水池,并尝试用竹管和挖沟的方式,将水引向未来的田边。最后一组老弱妇孺,则由王老伯统筹,继续加固、清理山洞,并在附近安全区域采集一切可食用的野菜、菌菇,同时收集枯枝干草,储备燃料。
地底废墟,竖井之畔。林晓晓调息了整整一夜,才勉强恢复了些许气力。体内星力依旧空乏,伤势也未痊愈,但精神却因昨日的成功而振奋。她低头看向井口,暗金色的符文依旧在缓缓流转,维持着对下方水脉的梳理与压制。令牌与井口金属环融为一体,散发着稳定的温润光芒,如同定海神针。
危机暂缓,但远未解除。令牌只是初步激活,引导地脉恢复平衡、修复破损的古阵核心,是漫长而艰巨的过程,需要持续的能量输入和对地脉运行更深的了解。以她目前的状态,只能勉强维持现状,无力推进。
“必须尽快恢复,并找到增强令牌效果,或者替代能源的方法。”林晓晓思忖。她将目光投向这片巨大的废墟。这里既然能孕育“银灰草”、“铁线蓝”、“晶髓虫”等奇异生物,或许也藏着能帮助她恢复,甚至增强令牌力量的资源。
她的“洞天”思维再次活跃起来。当务之急,是解决自身的补给和恢复问题。行囊里的干粮和灵米有限,必须尽快开辟稳定的食物来源。废墟环境极端,普通作物难以生存,但那些本地特有的“顽强”植物,或许可以尝试培育、改良。
她首先看向那几株采集来的“银灰草”。此草能在此地铁锈尘埃中汲取金灵、土灵之气生长,生命力之顽强令人惊叹。她寻了一处相对平坦、靠近竖井(有微弱星辰之力散逸)、土壤(碎屑)较厚的角落,将几株“银灰草”小心移栽过去,又用收集的、混合了晶石粉末的“废土”覆盖根部。然后,她尝试着,将从令牌散发出的、那缕温和的星辰之力中剥离出极其微小的一丝,混合着自身对“生机”的感悟,缓缓渡入“银灰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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